這會兒有一對夫妻帶着小孩在玩,穿上了攀爬衣扣好繩索就上去了。小孩在下面看着大人爬,驚歎聲接連而起。
很快家長就爬完下來了,換小孩上去,小孩一口氣上了五根柱子之後就有點不敢上了,家長在下面鼓勵。最後隻爬到了第七根柱子,小孩已經怕的要哭了,家長沒強迫,讓下來了。
兩人在旁邊看了全程,等了一會兒沒有其他人來玩,俞弋突發奇想到:“要不咱們比比?”
阮今鸢不明所以:“比什麼?”
“誰能最快上到最高的那根柱子?”俞弋指着那根柱子說。
她看了眼那根柱子,目測最少應該也得有兩米高。不過她也挺有好勝心的,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下來:“行啊,比就比!”
俞弋說他先,阮今鸢就退到一旁先穿戴防具:“等等,先說條件是什麼。”
他想了想:“不然你決定?”
阮今鸢思考了一下:“那就輸的人給赢的人送一份禮物吧?”
俞弋同意:“好。”
他扣好繩索,拉了拉确認穩定,踏上柱子。
俞弋走的很快很穩,腳下幾乎沒什麼停頓。阮今鸢在下面幫他計時,一邊仰頭看他越來越高,仍面不改色。
登頂的時候她按下停止,給他比了個手勢示意可以了,俞弋就直接從上面跳了下來。繩索有緩沖,很安全,但還是把阮今鸢吓了一跳,才給他報時間:“三十六秒。”
這和他自己在心裡估算的時間差不多,俞弋點點頭。
她看他平靜的面色,不免稱奇:“沒想到你不恐高但是怕鬼啊?”
俞弋實話實說:“以前也有點恐高,飛機坐多了就好了。”
畢竟他這專業工作的話都要在各城市之間往返,倒不是說恐高的人不能做,就是會很麻煩。有時候時間很趕,不可能等你坐火車高鐵。
阮今鸢表示了解,不過又小小的刷新了一下對他的印象。
他意外的坦誠,不會因為覺得不好意思或者丢人之類的而選擇遮掩。怕鬼就是怕了,曾經也會恐高,這讓阮今鸢對他更多了一份實感。
倒不是說他以前不真實,隻是他總是很光鮮亮麗的站在她面前,好像完美無缺的模樣。讓她偶爾會覺得很懸浮,就像當初和蕭煜時相處時的某些時刻,擔心這些就像泡沫會随時破裂化為虛無。
他讓她知道,他也是一個真實的人,也是有缺點,有自己的喜怒哀樂。抓不到娃娃時會眉頭緊蹙,玩起遊戲時也會發自内心的笑起來。
直到這一刻,阮今鸢才忽然覺得自己和他的距離真的近了起來。
她恍惚了兩秒,俞弋看她出神,收起笑意:“怎麼了?你恐高嗎?要是害怕就不上去了。”
反正他也是随口一說,又算不上真格的。
阮今鸢回過神來,搖搖頭:“不恐高,沒事,我能行。”
踏上去的那一刻,她還沒覺得有什麼,随着越走越高,視線都有種無處安放的無措感。
她确實不算恐高,但是看着腳下離地面的距離越來越遠,多少還是有點不安的。可剩下也沒幾根柱子,都走到這兒了,不走完這個過程也讓人難受。
阮今鸢硬着頭皮拽着繩索繼續往上爬。
到了最高點,她看着下面的俞弋都仿佛渺小了起來,後知後覺的開始害怕了。剛剛俞弋走的面不改色,她還以為真的很容易,實際自己上來了才知道沒有那麼簡單。
兩米多高的柱子,再加上她也有一六八,視線離地面足足三米。腳下的空間也狹窄,怎麼叫人安心。
俞弋也是勇,這樣都敢往下跳。
阮今鸢覺得自己腿有點發軟,微微蹲下勉強穩住:“俞弋,我……”
她覺得她可能沒力氣再往下走了。
俞弋也看出來了她渾身都開始微微顫抖,關鍵這個攀爬柱也不能兩個人一起上,沒有另一條繩索,他也沒辦法上去帶她下來。
阮今鸢有點後悔了,她可能還是有點恐高的。
俞弋沉思片刻,才叫她:“阮今鸢。”
“嗯……?”她掙紮着應了一聲。
“你信我嗎?”他問。
她沒明白他話裡的意思,卻看他伸出了手:“信我的話,你就跳下來,我能接住你。”
“我…怎麼跳?”阮今鸢覺得這不是信不信的問題,是她可能根本就不敢跳下去的問題。
俞弋想了想又說:“那你等一下?我去問工作人員那邊有沒有梯子?”
阮今鸢沉默片刻。
這樣好像有點丢人,就連人家小朋友都沒有要梯子。
她硬着頭皮又看了眼下面:“不…不用了吧,我自己跳下去?不然你也往旁邊讓一下吧?我怕傷到你。”
萬一下去的時候踹到他就不好了。
俞弋失笑:“沒事,你放心下來,傷不到我的。”
“我數三二一,你跳?”
阮今鸢攥了攥繩子,咬牙:“行……!”
“三、二、一——”
她腳挪出去半寸,又猛地縮回來:“我自己來數吧。”
俞弋颔首,沒再替她數,隻在柱子下等她。
阮今鸢深吸一口氣,拼了。
失重感一瞬上湧,渾身血液仿佛也跟着上湧,她閉着眼,耳邊掠過一陣風。
感觸似乎很漫長,又似乎隻有一瞬間。
而下一刻,她紮紮實實撞進了他的懷抱中,本能的抓住了他,安全感回歸。
還未來得及睜眼,耳邊掃進帶着些許笑意的清淺呼吸。
他說:“接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