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今鸢和駱今灼下樓的時候,一家人已經湊在一起打起了麻将,看到他倆下來也就匆匆掃了一眼。
阮今鸢打了聲招呼,準備回去一趟,駱今灼聽了就說送她。
路上,駱今灼随口調侃:“怎麼,想出去啊?”
阮今鸢點頭又搖頭:“今天守歲嘛,就回家收拾點衣服,明天再出去。”
他們家親戚不多,大年這兩天也不用到處走親戚,她就想着明天帶點餃子給俞弋。雖然自家過年氣氛也不算隆重,好歹融洽熱鬧,總覺得他一個人在家太過冷清。
駱今灼隻了然颔首,沒對她這事兒發表太多意見。
阮今鸢到家的時候,家裡燈還亮着。她詫異着進門,看到陳姨還在收拾,不免訝然:“陳姨你怎麼還沒回家過年呢?”
中午他們出門前就已經跟陳姨打好了招呼,讓她也不用收拾太仔細,反正差不多就行,下午可以早點趕回家。
陳姨正在穿自己的外套,笑呵呵說:“哎呀我兒子媳婦在家給我家老頭子打下手呢,我回去了也沒什麼可忙的,就想着仔細收拾一下,打掃幹淨好過年嘛。”
正好趁着阮今鸢在,她仔細說了說:“你衣櫥都整理好了,前幾年不怎麼穿的衣服我都收拾在左邊那邊衣櫃裡了。要捐的我也已經收拾出來等會兒就帶走了,就是我看有幾件都是新的可不可以給我兒媳婦和曉芹穿穿,小姑娘嘛也到了愛漂亮的年紀。”
阮今鸢有點不好意思:“可以啊但是款式都比較舊了,不然我拿一些新的給您吧?”
她自己買衣服,有時候今蘭也會買,還有大姨小姨和某些品牌方送的之類,衣服多到穿不過來。有些衣服放幾年都可能未必會穿,所以過個兩三年就會稍微收拾一些捐出去。
陳姨連忙擺手:“不用不用,這都已經夠不好意思了。哦對了,你衣櫥裡面有個舊盒子,裡面挺多你小時候的東西的,還有個錄影機。東西都有些舊了,有個娃娃估計是放久了有點黴點,我就給你洗了。”
“舊盒子?”阮今鸢毫無印象,“什麼舊盒子?”
“就是一個像個積木小城堡的盒子,我當時沒注意,不小心給帶出來了。那個積木給磕壞了一點,我本來想給你拼結果沒拼上。”陳姨一臉歉意地解釋着。
她看時間不早,也沒太放在心上:“沒事陳姨,我自己都沒什麼印象了,您也别不好意思。時間不早了,趕緊回家過年吧。”
陳姨繃着的心松了些,從口袋裡摸出早就準備好的紅包塞給她:“這是陳姨的一點小心意,你也是陳姨看着長大的,就别推托了。時間不早了,家裡都還等着我呢,我先走了啊!”
阮今鸢無奈,隻好收下紅包:“謝謝陳姨。”
陳姨生怕她還,火急火燎地拉着行李箱和一包衣服就走了,走前還不忘了說:“除了娃娃我稍微洗了晾了,其他東西都隻稍微擦了擦灰,都放在你房間了啊!”
阮今鸢失笑:“知道啦!”
她好笑地搖搖頭上樓,回房間。陳姨說的積木盒子就擺在她桌上,盒子是拼成城堡狀的,但是上面已經被摔開了。
她對這盒子勉強有點印象,好像之前是被收在角落裡的,她平常也不注意就這樣一直放着。至于裡面的東西,那就更不記得是多久以前的了。
懷着些許好奇,她把裡面的東西逐一拿出來。都是些雜七雜八的小東西,什麼玻璃彈珠什麼小卡片和鐳射糖紙之類的,還有一堆五顔六色的小發卡。
以及一部DV。
她看了一下,好像是充電的,充電口是凹型,可能還不太好找。
不過印象中以前她爸爸很愛收集各種相機,說不定會有充電器。
她給阮彥何打了個電話,很快就得到答複,去他書房裡找到了那個型号的充電器。那邊問她在幹嘛,阮今鸢把電源接上才說:“找到了一個小時候的DV,想看一看拍了什麼東西。”
估計是今蘭在一旁聽到了,順嘴說了一句:“你小時候,我們給你拍了好多,你爸那還有以前導出來的光碟呢,U盤也有一大盒。你爸可寶貝,都好好收在他保險箱裡呢。”
阮今鸢心下一暖,就聽她又說:“你要想看,你可以一起拿老宅來,咱們陪你一起看呀。你小時候可有趣了,又會撒嬌嘴又甜,經常把你外公哄得合不攏嘴。”
阮今鸢閃躲:“我覺得這個就…不太必要了媽媽。”
她不想好好的過年守歲變成她摳芭比城堡的大會。
匆匆敷衍了幾句,趕緊挂斷電話防止今蘭再回憶。
群裡還熱鬧着,她窺屏了一會兒又湊進去跟他們聊天。約摸充了半個小時電,她試着按了一下電源看能不能開機,過了好幾秒,屏幕還真亮起了品牌logo。
不過這個DV确實老了,再加上很久沒用,開機變得特别慢。阮今鸢等了好一會兒才進去,不甚熟練地操作着翻看裡面的内存視頻,随意點開一段,前面卡了一小會兒後開始播放起來。
視頻大概是老宅的前一個阿姨拍的。
視頻有些糊,畫面也泛着略顯昏暗的光,卻不影響裡面的内容。大概都是她三歲那個時期的視頻,那時候今蘭徹底恢複,又重新重視起事業,阮彥何着手幫她規劃,所以她大多時間都是今華道在帶。
确實如今蘭所說,她小時候很會哄人,經常給今華道哄得心花怒放。也不知怎麼長大了就開始變得内斂,羞于說出一些撒嬌的話。
阮今鸢一邊覺得莫名羞恥,一邊卻又覺得這些畫面溫馨,一段段的記錄着那些被她遺忘的美好時光。
視頻都不算特别長,有些還是沒頭沒尾的,像是突然想起來就拍了。
畫面裡多是她和今華道,偶爾會有隔壁的滕爺爺,倆人輪番逗着她玩兒。
視頻再一跳轉,忽然出現了兩個小豆丁的背影,一個是她,像是剛下幼兒園,還穿着校服戴着小帽。另一個比她高出一點,是個小男孩,穿得很潮,黑色短袖牛仔褲,頭頂還貌似架了個玩具墨鏡。
兩個小孩兒正蹲在滕爺爺家的花園角落,嘀嘀咕咕說着些什麼。随着鏡頭換了角度湊近,她才聽清。
她聲音甜甜軟軟的在自我介紹:“我大名叫阮今鸢,阮是我爸爸的阮,今是我媽媽的今,鸢…鸢是鸢尾花的鸢。我小名叫小圓,因為我媽媽愛喝芋圓奶茶。哥哥你叫什麼名字呀?”
其實小時候的她根本連鸢尾花是什麼花都沒概念,隻是聽過今蘭說她名字的由來,就一直這樣記了下來。
小男孩兒看着很酷,實際上還挺有耐心,聽到她這麼問,還怪認真回答:“我叫俞弋。”
阮今鸢愣了一下,反應了幾秒才把注意力重新挪回到DV裡。
她才上幼兒園,剛學了數數字,聽到他這樣說,迫不及待地問:“哇!是一二三四的一嗎!我今天剛學了呦!”
她羨慕極了,因為名字複雜,她到現在都還沒學會寫自己的名字。前兩天才哭着鬧着想把名字改成阮一一,因為一好寫。
“不是。”小小的俞弋左右張望了一下,随手撿過一節樹枝,在地上一筆一劃寫下自己的名字,“是這個字。”
阮今鸢仿佛忘記了前一秒他才自我介紹過,盯着那個“弋”字左右端詳了半天:“這是什麼字?勾字嗎?你叫俞…勾?那我以後就叫你勾勾哥哥好不好?”
拍攝的保姆被兩人的互動逗笑。
俞弋小小的臉上寫滿了大大的無奈,跟她耐心講:“這個字念弋,四聲,不念勾。”
她眨巴眨巴眼睛:“可是我覺得勾勾哥哥很好聽呀!而且我的名字裡面好像也有一個跟你一樣的勾字,就是下面還有個字太難了我不會寫。”
她軟聲和他打着商量:“勾勾多好聽?還好寫!這樣,我明天喊媽媽說我改主意了,再換一個名字,把勾勾下面的那個字去掉就跟你一樣啦!”
“以後我就叫你勾勾哥哥,你叫我勾勾妹妹,怎麼樣?我們兩個都是勾勾!以後就是好朋友啦!拉勾勾!”
俞弋沉默半天,還是伸出小拇指和她勾在一起,被她拉着手晃來晃去,嘴裡還嘀咕着:“拉勾勾,好朋友…”
他試圖再解釋一下那個字根本不念勾,但她壓根沒聽,滿心大概都是想改個名字的事兒。
視頻再次跳轉,阮今鸢卻出神輕笑。
她之前一直不理解為什麼俞弋要叫她勾勾,問他他也不說。
原來是因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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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當天晚上,阮今鸢隻倉促吃了一些墊墊肚子,就借口和朋友約好了出去玩,讓保姆幫她打包了一盒生餃子,說等餓了再去朋友家煮來吃。
家裡人的問話囑咐都被她一一搪塞過去,阮今鸢拎着保溫盒跑出來的時候心還在突突跳。
她第一次和家裡撒謊,好幾次都差點繃不住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好在剛剛駱今灼在一旁幫着打圓場。
本來還說要送送她,被她拒絕了。
她打了車,不過從這裡到俞弋家估計也得一個半小時。
她問過了,他這兩天都在家裡休息,就白天的時候本來想去健身房,奈何人家也是要過年的就閉店了。
俞弋就幹脆在家裡躺平,反正過幾天也又要忙起來了,這會兒能休息就抓緊休息一下。
阮今鸢在路上還暗戳戳地打探了一下消息,确認他還沒有睡覺的意思。
俞弋随便點了個外賣,又翻了部沒看過的電影投屏正在看。
他上午睡醒之後收到了不少新年祝福,一一回複過去,滕君姝和俞楓還一人給他發了一個五萬二的紅包祝他新年快樂。
他們暫時在國外,本來今年是打算回來的,但是那邊下了大雪氣候不太好航班停運了,所以就沒法回來陪他過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