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從屋裡捧出熱氣騰騰的野菜雞蛋湯,面帶溫柔地望向幾個孩子,“回來了呀,快收拾收拾趁熱吃吧。”
“阿娘,我去拿碗筷”,話音剛落,小妹喬甯就晃悠悠邁着小步伐離開,端出好幾個陶瓷碗放在堂屋略顯破舊的木桌上。
堂屋沒有留窗戶,明明天還沒黑,屋内瞧着昏暗無比。
當初被趕出老屋,各家各戶沒地方收留喬家,舅舅們就趕着工把堂屋建起來,沒有太多講究花樣,起碼不用露宿街頭,接着才慢慢搭好廂房竈房。
今天主食依舊是野菜湯,不同的是,這三日裡因為喬安受傷身體虛弱,楊氏特意磕了一個雞蛋,她拿起簡陋的木勺,把湯舀到每一個陶瓷碗中,給喬安的蛋花是最多的,反觀自己的全是清湯。
喬安實在過意不去,奪過湯勺就要把碗裡的蛋花分給楊氏和弟妹,“诶安安你吃”,楊氏急忙蓋住自己的碗,可是喬安異常固執,她隻得作罷。
弟妹們的碗裡也被舀了一勺,大家咕噜咕噜地吃起來。沒有任何調料煮成的野菜湯,因為加了雞蛋,倒是吃出了幾分美味。
喝上一口,一股不知名的情緒湧上楊氏心頭,淚水不停在眼眶裡打轉,“等當家的回來,安安你估計就能好了。”
喬安隻能裝作聽不懂,嚼巴幾下就把野菜雞蛋咽下去。
飯後看天色還早,喬子陽小心翼翼拿出他的工具箱,把晾曬烘幹的竹條,慢條絲禮切絲、刮紋、打光再到劈細,一看這精細活計,喬安就知道自己幫不上忙,這也太考驗耐心了吧。
每逢趕圩,喬子陽就會帶上幾個編好的竹簍,石頭在旁負責大聲吆喝,兩人忙活一整天估計能得十來個銅闆。
村裡人知道喬安一家過得艱難,或許也知道當初征兵把外來的幾戶男丁都推出去的做法不厚道,想要補償一下,明裡暗裡也都幫襯過幾次。
可能是吃了不少甜棗,自醒來餓到頭暈心慌的症狀慢慢緩解,雙腳不再是軟綿綿的,之前走路仿佛踩在棉花,喬安懷疑原身暈了幾天除了被打還有可能是餓過頭了。
似要驗證什麼,喬安拿起地上的竹杆,用力一掰。
“啪”一聲,粗圓的竹子,在喬安手上很輕易就分成了兩半,攤開手掌閉上又虛張,喬安陷入了沉思之中,這幅身體的力氣果然有點古怪,這種情況倒像是曾經那位隊友,一位覺醒了強大力量的異能者。
幾個小家夥蜂擁而至,搞清楚狀況後,石頭張大了嘴巴,“哇安安你好厲害!”
喬安皺着眉頭保持沉默,以為是自己魂穿導緻身體發生了變異,通過不斷搜刮原主的記憶,終于找到了端倪,原主有次磨豆子時稍微一用力,就把石磨的把手掰斷了,因為非常害怕被奶奶打罵躲在角落哭泣。
被喬爹發現了,他及時幫忙修補了一番,當時隻以為是木柄年久失修,現在看來就是原主的鍋。
小姑娘似乎從那次以後心有餘悸,平時有意無意也控制着自己,可能是擔心因為又引來村裡人的非議,對于自己力氣越來越大的變化,隻敢藏着掖着絲毫沒有對外人透露過一句。
喬子陽拍了拍弟弟的頭,然後小心翼翼攤開喬安的手。
喬安回過神來,不習慣有人接觸自己,掙紮要把手縮回,卻被喬子陽握得更緊,左右翻看了幾遍,終于松了一口氣,“幸虧沒有紮到木刺”。
突如其來的關心,讓喬安略感久違,不過她早就練就了用冷漠掩飾自己的情緒,繼而低眸看向地面,發起了呆。
......
周遭萬籁俱靜,小妹已經側躺入夢,喬安卻一直沒有睡意,月光透過模糊的蘆葦簾子,灑落在地面上,她用手撐着腦袋,面對期盼許久的安穩生活,有着些許不适應。
屋外斷斷續續傳來猛獸嘶吼聲,還沒睡着的村民心驚膽戰,趕忙拉過被衾捂住,掩耳盜鈴般安慰自己,生怕會發生不好的事情。
而喬安,腦子裡惦記的全是山裡的野物,念頭一起更是止不住,肚子應景般叽裡咕噜響起。
她轉頭望向小妹,張開手掌在她眼前揮了揮,很好,睡得很香!
蹑手蹑腳關好院門後,一扭頭,村裡的大黃狗正兩眼盯着,尾巴自然下垂,輕聲發出嗚嗚叫,喬安擔心它吠叫會驚醒其他人,左顧右盼蹲下身子,随手抓起一塊石頭,在狗子面前搖了搖,再用力扔向遠處。
這狗腦子瞧着就不太聰明,以為是有什麼好吃的,屁颠屁颠追着跑了,果真沒有發出一點聲響。等到大黃發現被騙,怒氣沖沖回來尋喬大騙子時,她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此時的喬安,正兩眼發光地盯着灌木叢裡一大窩兔子,因為快入秋了,山裡糧草果實豐茂,它們把自己養得格外肥美,估計也沒少下山偷吃村民的農作物。
素炒兔肉、蒜烤兔肉、麻辣兔頭......腦子裡已經閃過五花八門的吃法,兔子們絲毫沒有察覺到來自喬吃貨的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