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蹬鼻子上臉呢。”
兩人終于鬧完别扭,喬安把甯甯抱到楊氏房間,楊氏突然被告知兩孩子要運糧上山,立馬披了件外衣就起身,擔心吵醒龍鳳胎,就壓抑着無處宣洩的怒氣,拉着喬安到外頭說話。
“安安,這麼晚上山你不要命了”,哪怕是刻意壓低音量,喬安也能感受楊氏此時的憤怒之情,一下子愣住了,第一次面對這樣的場景,顯然有點不知所措。
瞧着兒子走過來,楊氏更是無差别一頓罵:“她清醒不久沒想明白就算了,你也跟着胡鬧,這大山裡頭有多少猛獸毒蛇,你們都要上山了,估計是不怕它們了,但是就沒有想過家裡人會擔心嗎?”
随後還是沒忍住,往喬安屁股揍了一下,“白日裡仗着力氣,打不過找個機會或許逃得掉,大晚上的路都看不清,稍微一腳踏空,我就得去替你們收屍骨。”
怒極之下,似乎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不吉利的話,立馬“呸呸”幾聲。
知道姐弟倆是出于什麼原因,楊氏長吸了一口氣,心裡一直在給自己做思想工作,最後用盡量平靜的語氣道“究竟是糧重要還是人重要,你們分不清嗎?還是你們覺得,娘隻看重這些身外之物?你們好好想清楚吧。”
說完頭也不回,沒有攔着不讓出門,似乎随兩人愛咋樣就咋樣。
當初提起先祖時,楊氏是自豪且惋惜,他為家族帶來了無上榮光,可是逝世後卻無子孫繼承衣缽。
但是這并不意味着她想讓自家兒女承擔起這份重任,一直以來,她所願的隻是孩子能夠健康平安長大,以後找到攜手一生的伴侶,平平淡淡過完一生。
如果喬爹在家,她甚至不想讓孩子們為了生計奔波,世上能有多少爹娘不願孩子錦衣玉食,被人呵護着長大?
有的爹娘,把孩子當成雛鷹,從萬丈懸崖跳落展翅飛翔,是他們必經的過程,而有的爹娘隻想将孩子護在羽下。
哪怕是覺得楊氏過于擔憂,喬安也沒有反駁,時間最後會給出答案。
就這樣,運糧上山的計劃暫告一段落。
姐弟倆商量了一下,待到夜色闌珊時,終于把數千斤米糧都搬到後院,臨時拿木闆遮擋一下,這個方法不太妥當,卻也總比别人一進正院,就看到紮滿堆的細糧沖擊力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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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氏一起來,發現滿院子的糧食沒了,一時想岔了,下意識以為兩個孩子被說一頓後,還是死心眼連夜去了後山藏糧。
正準備去外頭尋人,被石頭絆住了大腿,“娘,為什麼把糧都搬到後院了,早上出來差點以為有壞蛋進來把我們的糧食全部偷走了呢,幸虧我到處找了幾圈。”
慌亂的心終于落了地。
楊氏摸了摸石頭的腦袋,給他安排了一個任務,“今日村裡的叔伯來幫忙起房子,你負責跟甯甯說一聲,家裡吃食都藏好了,這件事不要到處嚷嚷,一個字都不能說,不然老屋那邊知道,到時候你就要餓肚子了。”
石頭被餓肚子吓得立馬用雙手捂住了嘴巴,含含糊糊蹦出幾個字“不說!不說!”
随後貓着腰小心翼翼地打開房門,跟甯甯分享這件大事。
等會兒王永貴幾人就要上門,這個點天色才微微亮,按照以往的習慣,大家都是早起到地裡幹完農活再回家吃早飯,要是第一日真讓幾人餓着肚子幫自家幹活,忙活半天連頓熱飯都吃不上,楊氏心裡過意不去。
如今米糧都搬到後院,剛剛看了一眼,通道被隔闆擋住了,從外圍籬笆往裡看,隐約能瞧見。楊氏沒有拿開隔闆取糧,她記得竈房留有玉米粉,做頓饅頭也不錯。
将粉加水揉搓至光滑面團,捏成一塊塊,在面團上開個十字刀,等會蒸上就完事了。
不過單單是饅頭份量可能不夠,楊氏走進雞窩裡,在稻草底下掏出兩顆蛋,最近夥食不錯,小小産蛋變得勤快,簡單做了個雞蛋湯,又拿出豬油渣炒野菜,這樣的早飯,在農家算是比較豐盛了。
果然剛蒸上沒多久,就聽到院門有動靜,打開門後,是永貴幾人扛着木材上門了。
村裡誰家想要建房子,一般需要提前一段時間上山砍樹,現砍的樹不能直接拿來用,不然容易受潮蟲蛀,木材隻有經過去皮晾曬火燒等步驟,才能長久使用。
本來喬家起房子是沒那麼快成事,楊氏嫁進喬家後,也沒有經曆過起房子,根本不曉得要提前準備,更别說喬安這個半路穿過來的。
商量起房子時,喬安也沒提一嘴,王永貴就猜到她家不知情。
今日搬運的木材都是王家魯家之前囤下,準備等到兒子娶媳婦,用作擴建房子,這回也毫不吝啬地讓出來。
而那些新鮮砍回來的樹,等會還要拿回自家處理,補上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