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安:“坐吧我們就不用客套了。”
“過來有什麼事嗎?”
趙青斟酌再三,才開口問:“東家,咱們什麼時候開始走镖?大夥想早點有活幹,家裡缺了不少東西呢。”
喬安還沒回話,楊正風一臉疑惑:“你們想要走镖?”
“我這邊自己随便搗弄了些胭脂水粉,給縣裡的醉香閣送了一些樣貨,暫時還沒有合作消息,我就想自己先試試到其他地方賣些,不拘多少,先打開一下銷路。”
喬安頓了一下,又說出想要賣糧的想法,“如今田稅年年加重,我聽消息北邊……北邊可能糧價比這裡要高得多,我想買進一些賣到那裡去。”
其實就是做倒爺,喬安有些心虛,眼神飄着不敢直視祖父,賣糧食或多或少有趁人之危的嫌疑。
楊正風撫着須髯,臉上帶着若有所思的神情。
他沒有一下子就認為外孫女是個心思不正之人,做買賣講求你情我願,既然北邊糧食漲了,若是太離譜,自己還能把糧價定得稍微低點,給大家一條活路,不過這很有可能會戳到當地糧商的命脈,引起驅逐。
這裡頭的彎彎道道,不是一兩句能解釋清楚。
楊正風也有過年少輕狂,懷揣着熱血江湖夢,跟着镖局走南闖北,妄圖行俠仗義,當時的世道比現在好多了,然而他也栽了不少跟頭。
後來成了家,想要安定下來,漸漸就放棄了走镖,不過有幾個徒兒入了镖局,懷着老父親的心情,剛開始他跟着護了幾次,後來見時機差不多就放手。
“走镖不容易啊,就算這裡糧價低,哪來的本錢大批買入?”
喬安眨巴眨巴着眼睛,支支吾吾說:“有的……有的,我之前還做了些小買賣。”
被自家外祖父意味深長地瞄了一眼,喬安立馬坐直了身子,嬉皮笑臉企圖蒙混過關。
楊正風沒有揪着這個話題,很多事情不是一定要追究到底。
看着祖孫倆過招,趙青抿了抿唇,想要張嘴問接下來究竟要怎麼做時,楊氏帶着碗筷過來,遞給了他,心裡就算再着急,他還是開口道了謝。
原以為話題會終止。
身旁的老者突然問他,“小夥子,你認得北上的路線嗎?有沒有去過一些縣城打探過情況?走镖的都是哪些人,有沒有真功夫傍身?”
一連串問題,打得他措手不及,根本羞于出口,無法反駁的事實是,大夥都打算臨上陣磨刀,走一步看一步。
趙青一臉懵的表情,讓楊正風眉頭一挑。
魯莽。
外孫女的這支镖師,還要磨練很長一段時間呢。
吃過早飯,龍鳳胎迫不及待沖到房裡,抱着狼崽子親親抱抱舉高高,楊氏見幾人還有話聊,也先行離開了。
喝上一口熱茶,楊正風語重心長地講起自己年輕時走镖的遭遇。
試過遭遇暴雨,貨物被泡,被委托人拒絕退了回來,錢沒賺到反而欠了一屁股債。試過被人戲耍騙錢,有商戶買了次品要運到涼州,結果接貨人說貨不對闆,回來找人理論,商戶拒不承認,還反咬一口說是镖師中飽私囊,這比窦娥還冤。
這些都是其次,遇到劫匪或許連命都沒了。
喬安沒想得這麼深,自己是有硬功夫,但是趙青他們頂多就是幹農活的好手,之前做劫匪的時候,還不是被自己和方叔一夥打到送進衙門。
不是自己小看人,意外這種事說不準,一開始以為隻要有武器傍身,應該沒什麼大問題,終歸是自己考慮不全。
“這事确實不妥,我再另行給你們找些活計吧,總能……”
趙青開口打斷喬安的話,“東家我想試試,沒有人一開始就能獨當一面,至于其他人,我會再征求大家意見,要是兄弟們願意,我希望您能給個機會。”
耕田種地,頂多是維持個溫飽,想給妻兒更好的生活,根本辦不到。
如今有機會一搏,他想抓住試試。
楊正風思索片刻,下了決定,“既然這樣,你回去跟大夥商量好,願意跟着的就帶上,其他什麼也别說,到時我帶你們走幾趟,力所能及保你們一條命。”
“外祖父,怎麼能讓你老人家也跟着去。”喬安被外祖父的話吓到,一下子站了起來。
楊正風吹胡子瞪眼,拉着喬安坐下,“什麼老人家,我上到山頂氣還不帶喘的,再苟活個幾十年都不成問題,就這麼說定了,你要是賺了大頭,别忘了給我們喝點肉湯。”
喬安忙不疊地應好。
得了準确答複,趙青心如疾馳的烈馬,根本拴不住,告了聲辭就大步走出喬家。
喬安也放開套住灰驢的繩套,牽着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