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莫輕手輕腳下床,把燭台點燃丢到地上,火苗一接觸地面便迅速蔓延開來,木制家具和布料最先遭殃。
随後兩人按動機關,從地道逃走,發現情況不對的喬安,沖進火堆中,翻上床找到了破綻,結果怎麼按都無濟于事。
忍不住低聲咒罵了一句。
又匆匆走出嚴家。
流民們幾乎把嚴老頭的房子翻了遍,一件值錢的東西都找不到,等出來一看,對面直接燃起大火。
高呼一聲,“完了,哪個混蛋絆倒了燭台。”
熟睡中的人被煙味驚醒,敲鑼打鼓提醒鄰裡,“着火了,快起來,着火了!”
頓時,巷子裡狗吠聲喧嘩聲不斷。
~
好幾年前,嚴莫就有了挖地道逃生的想法,隻是真做起來,困難重重,處在昏暗的地下,根本分不清方向,好幾次差點挖破别人家的地窖。
為了避開官府和黑市的注意,他白天都是在街上亂晃蕩,實際上暗中把縣裡的各個地點記熟,夜深人靜就跟老頭輪流挖地。
走在黑暗憋悶的通道裡,嚴家兩人都異常興奮,籌劃多年,眼見自由就在前方,從通道出來後,不由得深深呼吸一口。
然而,樂極容易生悲。
嚴莫看着突然出現的生面孔,“各位好漢,可否讓個路?”
腦子裡不斷回憶哪裡見過得罪過幾人,難不成是黑市早已知曉挖地道的事,就等自己和老頭自投羅網。
别說被逮的人,趙青幾個也是稀裡糊塗,自收到縣裡來信,他們就安排了十幾人蹲守在縣城兩個出口。
目前分不清對方是敵是友,趙青抿嘴保持沉默。
雙方僵持近一刻鐘,喬安出現在郊外,打破了僵局。
“嚴公子,又見面了。”
嚴莫:……
事到如今,他總算是知道自己栽在誰手裡了。
~
月色如水,灑落一地溫柔,山林裡漸漸升起煙霧。
喬安把嚴家叔侄撇在一邊,“最近辛苦大家了,趙青把這幾日折算成工錢,發給大家,還有走镖的事你也盡快安排吧。”
“好,東家那咱們先回去了。”
随後一大幫人舉着火把潛入林子中。
被晾在旁的嚴莫,眼神亮了起來,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剛拉了老頭的衣袖退後了幾步,就碰到毛絨絨的玩意。
一轉頭,命都快吓沒了。
喬安裝作無事發生,笑着說:“聽聞嚴師傅打鐵技藝高,有些事想跟您合作,不如坐下來慢慢聊。”
接着朝着兩人的方向招了招手,白狼就邁着悠哉的步伐,蹭在喬安腿邊,等她坐下時,自願充當起靠背。
兩人立馬歇了逃跑的心。
沒辦法,跑得再快,也跑不過這四條腿的呀。
嚴老頭自顧自坐下,把幹枝丢進火堆裡,認命般歎息:“姑娘有話不妨直說,我能做到的絕不推诿,隻是我侄兒不學無術,成天就是混日子,在這裡也是礙事,你就放他離開吧。”
弄明白喬安的目标是自己,嚴老頭開出條件。
喬安沒有回應,而是瞥了眼嚴莫,那人一動不動,半邊臉都隐在黑暗裡。
“實不相瞞,我也看中嚴公子了,如今二位也不方便顯現于人前吧,畢竟流民盜竊一事,聰明人一看,就能察覺出個中破綻,不過我知道有一處避難之地”,喬安頓了一下,此刻,看得出兩人臉色有所緩和放松,“我手上有批礦石,需要二位幫忙處理,因為事關重大,隻好委屈你們暫時隐居在山裡頭了。”
喬安打探過,當初嚴老頭之所以被開除匠籍,是因為他外出時發現小型鐵礦,私自開采無上報。
如果說劉鐵三從事打鐵是為了糊口,嚴老頭則有其他追求,他沉迷于制造各種新式工具,包括武器。隻是縣裡礦石有限,每次用材料,都需要到官府登記領取,産出後再帶上工具歸檔。
有經驗的鐵匠,會從中摳出一些礦石,日積月累,就能接私活賺銀子。
作為籌碼,喬安會利用商隊暗中收集礦石,供嚴家兩人創作需求。
說完,似乎還差點火候。
見嚴老頭眉頭緊鎖,眼裡閃過一絲掙紮,喬安把弓弩、九節鞭等草圖遞上。
“這……這怎麼沒畫完啊?”嚴老頭如獲珍寶,視線一寸寸掃過兵器圖,“我應下了,你快找那位高人畫完剩下的部分,不對,還是我親自上門拜訪比較有誠意。”
嚴莫恨鐵不成鋼地盯着老頭,出息!
隻不過,等到他看到放滿黃銅礦的箱子時,後悔莫及啊!
後悔怎麼不早點應下。
因為喬安許諾,提煉出來的金子,分成三份,其中一份就歸叔侄倆。
這一批黃銅礦是打黑寨時,抄到的戰利品,一直堆放在喬爹等人的山洞裡。
如今找到合适的人選,終于能夠重見天日,其實喬安的目的并非金子,而是想從礦石中提取硫磺——制作□□的原材料之一。
硝石和木炭獲取方式不難,唯獨硫磺,中元朝把控較為嚴格,就算是通過黑市關系,買到的數量也是極少。
按照嚴老頭的要求,石老五和其他兄弟任勞任怨,幫忙搭了個火爐,外觀看起來簡陋無比,等到生起了火,嚴老頭便斷定爐子可用。
大家還專門挪出了一個小山洞,把雜物都清理出來,作為嚴家叔侄倆的工具房。
嚴老頭二話不說把活丢給嚴莫,絲毫不管自家侄兒難看的臉色,整天拿起兵器圖仔細琢磨,心裡頭冒出許多想法,等喬安許諾的鐵礦石一到手,就能逐一試驗。
~
“如何?”嚴莫着急問道。
對于打鐵提煉的技藝,喬安幾乎一竅不通,看着裝在竹筒裡的硫磺粉末,她也不好說些什麼。
最有效的檢驗法子,自然是到深山裡頭,把硫磺硝石木炭混合點燃,看爆炸的威力。
為免夜長夢多。
喬安拒絕了親爹跟随的建議,孤身前往密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