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昨夜回來,後半夜便下起了雨,這會兒雖已是細雨,但是天空看起來還是陰沉沉的。
我收回視線,随意擺弄着手中的書簡,心裡奇怪,從清晨到到現在都沒看見徐庶和諸葛亮,也不知道這兩人忙什麼去了?
“先生,他們倆呢?”我忍不住問司馬徽道。
“哦,孔明一早說出來久了,隆中田地怕是已經雜草叢生,故而今日便要回去了。這會兒應是在收拾行李。”司馬徽喝了口茶水,緩緩說道。
“啊?”我詫異道,怎麼這麼突然?
“元直也要同行。”司馬徽又道。
“師父也要走?!”我話出口才發現自己語氣有些急了。
我好像已經習慣了每日同他們一起談天論地,心裡不免有些失落。
“晴兒。”司馬徽望向我,手指撫過花白的胡須,似下了什麼決心說道:“若是跟着孔明做他的書童,你可願意?”
“什麼?!......”
老頭說的話一句比一句讓人震驚。
我平複了下心情,起身挪到司馬徽身旁坐下,再次一字一字确認道:“先生,您是讓我去給諸葛亮做書童?”
“是。你可願意?”司馬徽回道。
“這就不是我願不願意的事情,孔明能同意?”給丞相當書童,我何德何能?我配麼?這是我腦子裡的唯一的想法!
“孔明......”司馬徽幽深的眼睛看不出什麼情緒,沉吟道:“同意了。”
“......”我沉默了。
司馬徽目光望向前方,聲音多了些怅然,又道:“你比我更清楚,荊州......還能平靜多久?”
“荊州雖不能久安,先生,我們可以離開這裡,去益州,去北方。”我聽出了司馬徽語氣裡的特殊用意,出聲辯解道:“隻要先生願意,這世間總能找到隐居之所。我願陪着先生。”
“我老了,人老了就哪裡也不想去咯!”司馬徽擡手放在我的頭上輕輕拍了兩下,如同在安慰我般道:“晴兒的心意,我領了。”
“隻是這是我的選擇,卻不是你的。”司馬徽繼續說道:“如今天下已是大争之世,哪裡又還有所謂的淨土?即便尋得一時安甯,其安又豈能長久?”
“先生這是讓我做選擇?”我低了頭,喃喃道:“我有的選擇麼?”
“這天下有幾人能由着自己做選擇,不過是時也,命也!”
“不過,先生,你不會是已經默認我會同意了吧?!”我突然理出了一絲頭緒,司馬徽所說明裡暗裡都是要讓我同意這個選擇。
“不是麼?”司馬徽打量了我一眼,被我的反應逗樂了:“我看你應該挺......敬重孔明的,跟元直完全不同。我這麼說對麼?”
何止是敬重,簡直是仰望。這麼想好像也不是不可以......我心裡想着。
“那先生呢?”卻還是有些猶豫道。
“隆中離此不遠,若是想我了随時可以回來。”司馬徽說道:“去吧。看看這天下,方能知曉此心欲何為......”
我思索着司馬徽說的話,屋外的雨不知何時停了,陽光透過烏雲撒下了幾束金色的光芒照了進來......
就這樣,我拜别了司馬徽,簡單收拾了行囊,随着諸葛亮和徐庶策馬前往隆中草廬。
一路上身後的徐庶都在侃侃而談,而我卻一句也沒聽進去,我覺得自己好像很輕易的做了重要的決定,心裡有些忐忑,又有些不知名的興奮。
騎馬再次路過一片田間後,眼前豁然開朗,高聳入雲的樹木林立兩側,山間小路蜿蜒而上,順此前行兩三裡,入眼見座木質拱橋立于小溪之上,溪水涓涓。金色的陽光斑駁的撒在拱橋盡頭的草廬之上,仿佛恒古不變的靜谧。
“别發呆了,到了。”徐庶的話語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随着翻身下了馬,走上木橋,輕聲道:“小橋流水人家,這院落建的真有意境。”
“終于說話了,這一路上我以為你啞巴了呢!”走在前面的徐庶回頭說道。
“師父你這關心人的話,每次都是這麼與衆不同。”我回道。
說話間諸葛亮已經打開了門扉,我跟在後面進了院落,地上落葉應是這些時日未打掃,腳踩上去發出“嘩嘩”的聲響。
整個庭院不大,有三間草房,正對着我的應該是主廳,左側連着一處客房,主廳右側盡頭有一座草亭,草亭挨着廚房,牆角整齊的堆着一些幹柴。
環顧完庭院,諸葛亮和徐庶也已經栓好馬匹又回到了院中。
諸葛亮指着左側房間對我說道:“姑娘今後便住這間房吧。草廬簡陋,不比水鏡先生處,還請姑娘見諒。”
我還沒來及說沒事......
便見徐庶抱着雙肩碰了一下諸葛亮,說道:“孔明,怎麼不說讓我見諒?”
“元直兄若覺簡陋,趕緊另尋他處去。”諸葛亮說着就沖着徐庶做了個“請”的姿勢。
徐庶立馬擋了他的手,笑道:“你這主家好不通情達理,客來哪有不留的道理,我偏不走,别處可沒有這裡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