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穿過街道朝着公門前行,走在最前面的劉備和諸葛亮聊着些什麼。我跟在徐庶的身旁,小聲開口道:“師父,你這眼力可是夠好,能從人堆裡發現我。”
盡管是大半年沒見,徐庶沖我翻白眼的動作還是如此的娴熟。
他回道:“你倒好意思說,孔明估摸你今日午時便能到,怎麼來的這麼遲?竟還有閑心與人攀談,若我不去喚你,你又準備怎麼找我們?”
“路太難找了,這個回頭再說。”隻要一想起來今天繞的路我就想歎氣。
我接着說道:“但是,我可不是在聊閑天,我不止打聽到你們的住處了,孔明在劉将軍公門後街右側第三處宅院,你的住處與他隔了一條街......”
徐庶随着我擡手指的方位看去,收回目光時劍眉輕挑了下:“倒是小看你了。”
正欲回話時,發現已到了劉備的公門,眼看劉備他們都下了馬,我也随着翻了下來,順手接過徐庶遞過來的缰繩。他上前站在諸葛亮的身側,三人笑着聊了幾句,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感覺劉備的目光掃過了我,我去看時他已經又看向了諸葛亮。
諸葛亮與徐庶對着劉備行了禮,目送着劉備進了公門,兩人才轉身走到我面前。
“我們回去吧,晴兒趕了一天的路,想必也累了。”諸葛亮輕搖着手中的白羽扇,眼眸流轉間輕笑了起來,語氣輕快,隻是吐出“一天”這兩個字的時候語氣明顯加重了些。
“......”
是是是,我這個路癡勞您再次費心提醒。突然有點後悔送他這柄羽扇了,現在要回來還來得及麼?
三人沿着長街走了沒多久就來到一處不大的宅院,諸葛亮的住處離着劉備還真是近。不知是不是因為剛搬來,且諸葛亮又是一個人住,院内很是清淨,一路走到後院也沒有見到其他人,地上、回廊處橫陳着不少落葉。我走着環顧着四周,暗自道:都是活兒,幹不完的活兒!
來到廳堂徐庶還沒來得及落座,我上前圍着他繞了兩圈。适才人多,這會兒才得空仔細打量,發覺徐庶身形消瘦了些,又留了胡須,着實有趣,人也看着沉穩了不少。
徐庶攤開雙手看着我,一臉不解。
“師父,這麼久沒見,你不想我麼?”我張開雙手,作勢要給他一個擁抱。
擡腳近前了兩步,就被他伸手擋住了:“這麼說,你倒是想我了?”
“不然呢?我每月都給你寫信,托人給你送酒,前些天不還給你寄了披風?!”我回答的那是相當有底氣。
徐庶嫌棄的看向我:“你送來的酒,你自己嘗過沒有?有一壇是苦的!”
“是麼?師父,你忘了我不喝酒呀!”我從懷裡掏出一份酒方,打開放在桌案上,接過諸葛亮遞過來的毛筆,看向徐庶:“是幾月份那壇?”
“......十月。”
“找到了,看來王嬸兒給的這個酒方不太行。”我一邊說着一邊将記錄的酒方劃掉。
徐庶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葉晴,你拿我試酒?”
我慌忙擺手狡辯道:“當然不是,是因為師父您閱酒無數,您若覺得這酒好喝,那必然是好酒!”
徐庶面色稍稍平複了些,諸葛亮突然悠悠開口道:“晴兒是說,如元直這般的酒徒自然是識得好酒。”
“......”我無語的看着端坐席間的諸葛亮,他拿着羽扇掩了面,隻露出一雙帶笑的眼睛。
這翻譯真是絕了,我願稱他為煽風點火第一人。
“師父,披風您還喜歡麼?”我在戰火将被點燃的一瞬間轉移了話題。
但是這個話題似乎......也不太妙。
徐庶似是被我氣笑了:“來來來,說起這個披風,我倒是想問你了,為何裡面還有寄給孔明的披風和羽扇?”
“一起寄省事呀,師父。”我努力沖他眨眨眼。
“好,此事暫且不提。既說是送于我,那又為何讓我付錢?”徐庶皺着眉頭聲調突然提高了些。
“怎麼會?我明明......”我的聲音随着記憶浮現慢慢弱了下去。
我好像......确實是忘記去店裡付尾金了。想到這我的眼前幾乎能浮現出徐庶收到包裹時五味雜陳的神情。
“我錯了!”我一個箭步上前抱住了徐庶的手臂,慌忙解釋道:“我真不是有意的,年前那些天不是下大雪來着,耽擱了時間。本想着雪停了再去,剛好趕上孔明回草廬,然後劉将軍又來了......”
“再然後你就給忘了!”徐庶接上了我蹩腳的話語。
“我真的錯了!”
旁觀的諸葛亮終是忍不住彎腰長笑了起來,手中的羽扇也跟着簌簌的抖動着。
“諸葛亮,這熱鬧再看下去,你就把扇子還給我吧。”我算看出來了,這人今天主打一個‘看熱鬧不嫌事大’。
“近兩日,亮已用順手,怕是不能還于晴兒。”諸葛亮翻看着手裡的扇子,又看向徐庶笑道:“好了,元直莫要再逗她了。”
“罷了,難得見你如今日般誠懇認錯。”徐庶擡步想尋席間坐下,看了看我緊緊攬着的手臂,突然樂了,說道:“一件披風而已,你師父我還不至于如此小氣。”
“......”
我看着他哪裡還有剛才生氣的模樣,合着這兩個人擱這逗我一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