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叢林裡一片區域隻會有一頭猛獸,如果殺了熊會引起附近猛獸們的領域劃分的争鬥,進而給住在附近的人帶來麻煩。不過山上也沒人住,應該不礙事吧。
松蘿一邊思考一邊避開棕熊的幾爪子。
沒有打中人反而激怒了棕熊。
它後腿發力,雙爪并用,朝小矮人一個猛撲。
“嚓——滋——”
棕熊的姿态被永遠地定格了,它被當胸化開一道又深又長的口子,鮮血噴湧而出。
松蘿驚訝地看着擋在自己面前的人,這面容似曾相識,她從腦海裡扒拉出來一個名字:
“斑少爺?”她的聲音依舊沙啞。
“今天沒燒傻?”這是默認了。
斑少爺今天穿了一件月白的浴衣。
等他轉過身來……正面全被鮮血染紅了,包括臉。
松蘿不是随身帶手帕的人,她隻好撕下幹淨的衣角遞給他擦臉。
但是斑沒有接,自己從懷裡摸出一張深藍色手帕擦了起來。
“你欠我兩條命了。”
松蘿嚴肅點頭,表示記下:“我會還你的。”
斑輕嗤一聲,不以為意。
她起身,走向熊的屍體,她可沒忘記熊掌是很值錢的。
斑站在一邊看着她,松蘿發現她不搭話的時候這少年其實挺沉默的,換成是她認識的其他任何一個人都會繼續說些廢話,不會這麼安靜就是了。
她的嗓子在恢複期,也不想講話,于是就這麼冷了下來。
放血,切熊掌。
第二步遇到了些問題,她隻帶了把割草藥的小刀,不夠鋒利,卡在熊掌皮毛裡不得寸進,最後她想拔出來還得手腳并用。
少年看到她笨拙的樣子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不過他除了笑倒是還幹了件人事:“用這個。”
他把腰間的短刀遞了過來。
深藍色的刀柄和刀鞘,還有暗紋,一看就是好東西。
松蘿記得這個,他剛剛殺熊時就用的這把刀,亮白的刀光自下而上,淩厲異常。
接過刀,繼續她的割熊掌大業,有了好刀,手底下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她三兩下就結束了。
倒是少年靠在樹上,雙手環胸,看到她利索的動作眸光深了深。
松蘿抱起兩個半人高的熊掌有些行動困難,于是找了些藤條,一個綁在了背後,另一個還是抱在胸前,就像穿了一件熊毛大衣,隻露出頭和腳來。
斑收回他的刀,轉身看到的就是淹沒在棕色熊毛裡的女孩,但他壞心眼地沒有提出幫忙,隻是跟着松蘿。
就這樣一路到了南下町附近的草叢裡,松蘿停下來,跟着他的斑便也停下來。
變身術。
松蘿把自己僞裝成一個八尺大漢,露出精壯的肱二頭肌的,然後朝斑眨眼,讓他也變個身。
就算是忍者也不是時時刻刻都在鬥争的,見面互通名字時沒有報上家族姓氏已是一種“暫時休戰”的信号。
兩人都知道對方是忍者,也沒有故意去掩飾,不過她這大咧咧不設防的樣子真有點礙眼。
——啧,真是辣眼睛的變身。
斑為了配合同伴身份也變成了個八尺大漢,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好勝心,他把肌肉變得更大塊更緊實。
松蘿才不在意這些,她從熊掌的傷口裡摸了一把,把未幹的血抹在自己臉頰和下巴,營造殺氣騰騰的氛圍,接着她又想給斑也抹上,被拒絕了。
兩人朝着街市走去,兇神惡煞的樣子果然沒人敢找茬,連帶賣掉熊掌的錢都多了兩成。
兩人在一個暗巷裡解除了變身術。
斑衣服上的血迹已經幹了,凝成棕褐色,破壞了月白衣服的美感。
松蘿想了想,拉着他往一家成衣店走去。
斑看着拉着自己衣袖的手沒說話。
店裡布料不少,适合斑這個身高的成衣卻不多,要不是斑對花裡胡哨的衣服表現出了明顯的厭惡,她倒是想看他試試紅色的衣服呢。
最終還是選了一件灰霧色的浴衣,這也是大哥經常穿的顔色。
換上了新的幹淨的衣服斑的心情肉眼可見得好了很多,眉頭也舒展了開來。
松蘿覺得這人的表情挺好懂的,看眉毛就行。
錢是她付的,斑沒說啥。
颠了颠錢包,還剩一大筆錢,來都來了,她決定去買個簪子。
路邊攤很多,有一個攤子前面圍了幾個塗白面盤着頭發的和服女子,是舞|伎的打扮。
松蘿戳戳身邊的少年,又指指那幾個舞|伎,她還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看到,有些新鮮。
斑看了眼,那幾個女子還塗着下唇的口脂,還帶着垂簾發飾,一看就是年輕舞|伎:“一級生罷了。”
松蘿露出笑容:斑你很懂哦。
斑自然是懂的,他來自忍界大家族宇智波,是族長的大兒子,也曾跟父親一起去過應酬的地方,不乏資深舞|伎抱着三味線的演出。
他不想盯着那幾個女子看,偏生松蘿不肯走,還拽着他的袖子,最後倒讓那幾個舞|伎注意到了他倆,低聲讨論還偷偷笑了起來。
斑:……
斑:“走了。”
扯袖子沒扯動,這家夥力氣比我想象中的大嘛。
那幾個舞|伎正好買完東西離開,松蘿嗯嗯啊啊了幾下,拉着斑到了剛剛她們停留的攤子前,然後用拜托的手勢對着斑,眨眨眼。
斑:……天知道我為什麼能看懂她的意思。
他用最快的語速小聲說:“剛剛那幾個一級生買的哪幾個東西拿出來給我看看。”
攤主是個上了年紀的婆婆,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線:“哎喲,我這兒的都是手工做的,沒有一模一樣的,您看這幾個相似的成不?”
她挑出木梳,木簪和花簪擺在松蘿面前,這才是真正的顧客,婆婆看得出來。
木梳就算了,這是插在盤發上的小梳子,她還不需要。
木簪是常見的祥雲款式,不是很喜歡,有些過于成熟了。
吸引住她的是花簪,黃色花蕊,外面包裹着紙質的鱗狀白色花瓣,三朵小花團聚在一起,頗有些可愛。
攤主很有眼色地介紹:“您真有眼光,這是紙鱗托菊,顔色嬌嫩,而且不容易褪色,可以用很久呢。”
見女孩露出滿意的笑容,攤主又抓緊機會給她介紹了幾種别的首飾或者同類簪子。
松蘿聽得津津有味,相反斑越來越覺得腳癢,他總覺得那個婆婆偶爾之間對他投來的一瞥不懷好意。
忍不了了,斑說:“好了沒?”
松蘿拽拽他,挑了三個簪子放在他面前,想聽聽他的意見。
在他看來都一個樣:“全買了。”
還沒等松蘿反應,攤主已經笑呵呵地動手包了起來,生意人手速真可怕。
不過反正現在有錢,買三個也行,她伸手去掏腰間的錢包付賬。
攤主婆婆從她手裡接過錢的時候還愣了一下,隐晦地看了一眼斑,那眼神裡,松蘿都看出了攤主的嫌棄。
斑:……
他大步離開那個讓他渾身不舒服的地方。
兩人又接着買了點吃的,在南下町的入口告别。
斑張了張嘴,欲言又止:“你的病…”
松蘿意會,表示自己沒事了,然後掏出錢袋,全部給了斑。
熊本來就是他宰的,而且還有醫藥費,斑這樣想着,幹脆地收下了。
收下之後他又開始猶豫要不要問她那天河邊喊的什麼……
然而松蘿給完錢,就跟他擺手離開了。他自嘲地笑笑,掂量着錢也朝另一個方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