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蛇的消失就如他的出現一樣突然。
當目擊者們跟巡邏隊叽叽喳喳地喊着“好厲害”“超級大的通靈獸”的時候,松蘿心虛地往隻剩半截的院牆移動。
她真的不知道怎麼回事啊!
今天之前,她根本就都沒有見過通靈獸!
松蘿一言不發裝深沉,跟他們的激動形成鮮明的對比。
突然,尖利的鷹嘯聲響起,半空中,三隻灰鷹盤旋畫圈。
這是族中緊急集合的信号,最高級的。
路邊的大人嗖嗖地消失,六歲的千手秀無意識地拽住了松蘿的衣角,小小的臉龐上顯出不符合年紀的擔憂:“又要打仗了嗎?”
這個世界并不處于和平年代,大國群雄割據,小國夾縫生存,死于戰争的人不在少數
就像上輩子被無數人追求的職業“獵人”一樣,這裡也有很特殊的一群人,那就是“忍者”。他們擁有強大的武力,被平民畏懼,卻沒有多少财和權。
他們以親緣關系結成族群,以族群為名接受“雇傭”,隻要錢給到位,幾乎什麼都做,也包括參與戰争。
前兩年是連續的大豐年,谷物和其他農作物都是大豐收,跟之前連續的旱年不同,隻能靠着戰争掠奪資源。
貴族們躺在金色的麥子上笑得合不攏嘴,無暇動那些“去哪個地方搶東西”的腦筋。
但是,長期的富庶也會讓野心膨脹。
衣服被拉扯的力道更大了,千手秀的拳頭越攥越緊。
安慰人的時候要笑着摸摸頭。
松蘿模仿着柱間的笑容弧度和摸頭力道,拍了拍他的腦袋,跟大人粗糙的頭發不一樣,他的很是細滑,還帶點棕色,就像新生的幼芽,總是要比老葉子淺上一些。
她輕輕一揮,空氣有細微的光點彙聚。
随着她的手落下,這些光點逐漸凝聚成形,最終化作一朵精緻的櫻花。
花瓣呈現出淡淡的粉紅色,邊緣透着一絲柔和的白,仿佛是晨曦中的第一縷陽光。
她把它放在秀的拳頭上,迎着他那雙宛如小鹿般的眼睛說:“護身符。”
*
“你有别的任務。前幾日調查了無差别失蹤的人的行動軌迹,發現他們回家、行旅的路線都經過這個地方。”
結束集合回到家的千手佛間将她叫到書房,布置了單獨的任務。
桌上鋪開的地圖的西北角放着一個紅色的小旗幟。
這裡好像是“神迹之墟”的附近?
“大臣的女兒在送親途中失蹤了,也經過了此地。這是正式的委托書。”
他拿出一個小卷軸遞給松蘿。
“戰事将近,我隻能再多派一人與你前往,切記量力而行。”
等到發現另一個隊友是學堂的文化課老師千手大樹的時候,松蘿立刻蔫了。
千手大樹有着一張典型的方國字臉,輪廓分明,外表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可靠和嚴厲,被學生們稱為“鐵面大樹”。不過有他的加入,正好彌補了松蘿外出執行任務的經驗不足。
出發之前,兩人先計劃了一番路線。
“你去過禺黎城嗎?”
火之國的地區可以劃分為一都三領七城,東北邊坐落着國都,最為富足,轄地最廣。
領主是古紳傳承下來的,也就是老牌貴族,他們雖然地位和權勢更高,私兵更多,但由于對金錢的依賴和缺少,不得不依附于大名。
城主通俗來講就是大名的“家臣”,大名的身邊的武士、侍将軍在立功之後有可能被大名任命,接管一方城,但要聽命于大名。
在數百年來的僵持、合作、吞并、分化下,火之國隻剩下三大貴族的領地尚維持着貴族應有的體面。
而他們即将前往的地點屬于禺黎城的轄地。
那裡的城主原本是大名的武士。
城池一般用城牆圍住,挖出護城河,城主、官員、鄉紳、士兵皆住在内,是一地的經濟文化中心。而城牆外則是大量的沒有錢和資格住在城内的平民,集聚而居,逐漸形成村落。
禺黎城的城池不大,堪堪八萬平米,倒是四周散亂的村落有不少。
“沒去過。”松蘿搖搖頭。
“城牆周圍有士兵巡邏,被看到了解釋起來很花費時間,所以我們繞過這裡,直接去‘神迹之墟’。”說到最後一個詞的時候,大樹意味深長地看了松蘿一眼。
兩年前千手柱間還沒有覺醒木遁,是誰做的一目了然。
那裡原本是最貧瘠的地方,自然也遠離城堡。
因為繞了點遠路,他們花了兩日才趕到那裡。不過跟想象中有些出入。
本來以為這裡好不容易被松蘿改造成了植被繁茂、農作物豐收的地方,應該會是一派欣欣向榮的樣子。
但是,眼前比之前還要糟糕。
龜裂的土地上,偶爾有黑色的蟲子鑽出地面,動動觸角,感受到太陽的照射後,又迅速縮回地下。
在一些腐爛的植物殘骸中,可以看到白色的蛆蟲在蠕動。
走了百餘步,看見了一具幹屍和一具白骨,一隻隻巨大的蜘蛛在軀幹間織網,網中挂着尚未完全消化的昆蟲殘骸。
竟是一點活人和生機都不見!
“大樹老師,這……我們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千手大樹比她更震驚:“沒想到,掠奪的人性,竟至于此。”
見松蘿沉默,大樹多解釋了一句:“你就當是一群餓狼中間出現一頭肥羊的下場吧。”
想了想,又怕她自責,話變多了起來:“并不是羊的出現的錯哦,這是因為缺少保護它的牧羊犬,才被貪心的狼給瓜分吃掉了……”
“我們還是先找人打聽一下有沒有失蹤的傳聞吧,這才是我們的目的。”
又走了一段路,他們終于看到幾座茅草屋,以及堵在屋門口的士兵。
“等等等,都等了一個月了,今天要是交不出稅金就把你的左耳砍了,明天叫不出來就砍左手,後天交不出來再砍……”
一個小眼睛的矮男人還舉着刀恐吓茅草屋裡的老年夫妻,他旁邊的同伴摸了摸噴到臉上的東西,發現是血後慌張地大叫了起來。
“啊,啊,喂,你的耳朵,不,你的左手,啊,都沒了,血都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