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暗時,她終于看到一個白影,伸手去抓。
抓是抓到了,觸感有些奇怪。
溫熱的,骨節分明的,粗壯的,這分明是人的手腕啊。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眼前的景色忽然像鏡子一樣碎掉了,灰暗的沼澤地消失不見,取代的是一望無際的荒野。
她再去看手中之物時,果然是一隻手。
“你還要抓多久?”
聲音也有點熟悉。
她順勢擡頭,看到了一聲不吭就出走的人。
他身上已不再是不合身的女士和服,也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一套白色開襟長袍,領子和背後紋滿了黑色勾玉,生怕别人看不出來他出自忍宗一樣。
背後還綁着兩把不知從何而來的長刀,深藍色的眼線也重歸臉上。
松蘿想起忍宗留存的畫像,簡直跟上面一模一樣。
——他對這個裝扮到底是有什麼執念?
松蘿友好一笑,彎着眼睛:“好巧,你怎麼在這裡呀?”
一路走來都是黃不拉幾的土地,附近幾十裡都沒什麼特别的景物,排除是在跟蹤她這個選項,因陀羅也是為了龍地洞而來吧。
因陀羅觑她一眼,往旁邊走去。
呵,無視她是吧。沒關系,她最喜歡熱臉貼冷屁股了。
“你前幾天突然消失,我可擔心你了呢!畢竟你還沒給我講完怎麼錨定到一個任意的時間點呢,除了有共同的物體,也就是除了錨點外還需要什麼呢……”
“你不繼續講也沒關系,不過就是抹個債務的事情,但是能不能告訴我您打算往哪兒去啊?”
“重新見到阿修羅你有什麼想法?”
他停住了腳步,紫色虛影環繞上右手,勁風襲來,紅瞳隐于其後。
松蘿往後一跳,手臂側舉,綠色荊棘緊覆其上,帶着淩厲氣勢迎了上去。
嘴上也不曾停歇:“是惱羞成怒還是悔恨當初呀?”
随着她的話音,覆蓋在因陀羅身上的紫色虛影逐漸凝實,短短兩次拳腳相加就變成了高大的須佐完全體。
松蘿也不甘示弱,幾乎是同時完成了木巨人的合體。
遼闊的原野上,兩個巨人的撞擊發出了沉悶的聲響,驚動了天上的飛鳥。
……
許久之後,天色完全變暗。
因陀羅閉目靠坐在一棵樹邊,明擺着不想被人打擾。
兩人友好切磋一番之後又恢複之前的表面和平,繼續尋找沼澤地。
松蘿翻了個白眼後去小溪邊接水,順便抓魚。
□□丸畫地圖時跟她說過,目的地附近可能會有迷障之類蠱惑人心的東西。想到剛才自己的不同尋常的尖酸刻薄和因陀羅的爆裂易怒,看來沼澤地确實是在附近。
在她走開後,因陀羅突然睜開了眼,盯着她的背影——
“因陀羅大人真的一點都不知道手下留情啊,痛死了…你看到他的表情了嗎,充滿殺氣,太可怕了。”
“他雖然是天才,但實在是太可怕了,而且大家都跟不上他…”
“忍術上是天才,人情上卻是個笨蛋。”
“啊哈哈哈哈,說的沒錯。”
——這個女人不怕他,也不會在背後抱怨他,隻會當面陰陽怪氣。
跟那些弱者不一樣。
沒有天生的才能,又沒有後天的毅力,何談變強?
他對忍宗那些人沒有什麼好感,越是弱者越能吠罷了。
但是……就是這些他瞧不起的人,集體背叛了他,轉頭支持阿修羅,還将他打入了塵埃。
因陀羅捏緊了拳頭,複又閉上眼。
她肯定也是一樣的,沒有必要浪費精力在别人身上,他現在最重要的事是變強,學會仙人模式,然後回去報仇。
“力量才是一切。”
松蘿好像聽到有什麼聲音,回頭看了一眼,卻什麼也沒發現。
“撲通!”
松蘿整個人跌入水裡,濺起超大的白色水花,她掙紮幾下才将頭探出來,抹了把臉,撥開濕漉漉的頭發,有一點懵。
剛剛打架用掉太多查克拉了,有點控制不好雙腳的平衡。
“再來。”她給自己打氣。
當她快樂地在水裡撲通撲通的時候,被吵得無法休息的因陀羅睜開了眼睛,皺着眉看了一會兒,向林中深處走去了。
沒過一會兒,天就黑了,松蘿這才想起來自己身在何處,目的為何。回頭看到因達已經生起了火,在烤兔子。
她抓着一條魚從湖面中央走過去,踏到草坪上時,水滴答滴答地落下,形成一條蜿蜒的水道。
幹脆脫下外衣放在一邊烤火,擠了擠衣角的水,然後梳理起頭發來。
等松蘿幹完一切時,兔子也烤好了,誘人的香味之下手裡的魚不香了。
她眼巴巴地湊過去等因達分一半給她時,卻被涼涼的嗓音拒絕了:“要吃自己去抓。”
松蘿:……聽我說,出門在外,男人都是靠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