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秋涼一向性子冷不愛熱鬧,再加上今日舟車勞頓,許是真的有些乏了。
慕秋淮見二弟神色不好,急忙回道:“好的二弟,你先去休息,明日去雲府我叫上你。”
慕秋涼應了一聲離開。
許老太太瞧了瞧他離去的背影,對慕王妃歎氣道:“這孩子性子是不是忒冷了些,日後若是找了娘子,這要如何與人相處?真想不出什麼樣的女子才能與他适配。”
慕王妃對這個小兒子也有點犯愁,輕聲道:“最近我也在打聽京中女子,看看有沒有合适的與秋涼見見,就怕他連人家姑娘的面都不見。”
許老太太想了一個主意,說:“明個他随秋淮去雲府的時候,可以讓他瞧瞧雲家其他幾位姑娘,三四個裡頭總有一個順眼的,要是有順眼的,娶回來做妾室也成。”
慕王妃颔首道:“母親說的是,先見見人,說不定真有鐘意的。”
她說罷,對慕秋淮道:“淮兒,明日你操心點這事,看看能不能把雲家的姑娘都叫出來,讓你二弟看一看。”
慕秋淮略有為難,因為他非常了解二弟的性情和喜好,他認為二弟不會輕易愛上人,更不會輕易成婚。
但是娘親和外祖母都交代了,他又不好拒絕,隻好應道:“好的娘,明日到了雲府,我想辦法安排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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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今日訂婚,雲初念多喝了幾杯酒,不勝酒量的她躺在床上,一張微醺的小臉紅的跟個柿子似的。
她手裡還握着慕秋淮送給她的一對碧玉耳墜,耳墜晶瑩透亮,一看就價格不菲。
雲媮端了溫水過來,放下水盆,收起她手中的耳墜放進抽屜裡,囑咐道:“這麼貴重的東西你總拿着做什麼,一定好好保管,千萬不能弄丢了,明個慕将軍來的時候戴上它,他看到一定會非常開心的。”
雲初念往外吐了口熱氣,為雲鳳灌她酒這事還耿耿于懷,她輕哼道:“雲鳳這小丫頭最會使壞,借着送我祝福猛的灌我酒,媮姐姐,你說哪有她那樣送祝福的,說半句就要我喝一杯,我不喝就拿我不樂意這門婚事來說我。她自己嫁個郎中不滿意,何苦來為難我?”
雲媮理解她的無奈,濕了毛巾幫她擦着小臉,歎氣道:“鳳妹妹确實嫁的不如意,十五歲就被曾祖母找了個郎中嫁了出去,那郎中雖然醫術精湛,但偏是個榆木疙瘩,不會人情世故,還總是惹的雲鳳生氣,還有雲鳳那個婆母,因着不能給兒子納妾,就一直刁難她,鳳妹妹心裡有氣也有情可原。”
雲初念冷哼一聲:“她有氣憑什麼來我身上撒?媮姐姐你就是個活菩薩,她婚姻不幸管我們什麼事?”
雲媮輕歎了口氣,道:“這還不是因為你比她找的夫婿好,她自然是嫉妒的。”
雲初念蹙眉道:“那我找的夫婿好就活該讓她撒氣?換做是她找個好夫婿,我定然不會嫉妒她,我還會給她送上祝福。”
雲媮不由地笑了:“天底下有幾個人像你這樣豁達,事沒攤在自己身上,自然理解不了其中的苦。”
雲初念問道:“媮姐姐今日為何總替鳳妹妹說話?”
雲媮愣了一下,笑回道:“姐姐哪有替她說話,姐姐隻是覺得沒必要生氣。”
雲初念沒有做聲。
雲媮幫她擦完了臉,又幫她擦手。
雲初念感覺身上熱氣散了不少,翻了個身把雲媮扯到床上,輕笑道:“今日姐姐要陪初念睡覺,日後出嫁了,可沒有機會再與姐姐一起睡了。”
雲媮放下手中毛巾,幫她理了理散落肩頭的輕衫,回道:“好,我先去給娘親泡一杯醒酒茶,馬上就回來。”
雲媮端着水盆從雲初念房間裡出來,碰巧遇到了雲嵘。
雲嵘瞧着她手中的水盆,皺了皺眉,問道:“玲月呢?怎麼不是她來服侍初念?”
雲媮見他又是一臉不開心,輕聲回道:“今個娘親多喝了幾杯酒,有點頭疼,我讓她去照顧娘親了。”
雲嵘接過她手中的水盆,語氣裡盡是不滿:“玲月不在就沒有其他丫鬟了?初念這丫頭你慣着她做什麼?同是雲家小姐,為何你要為她做這些。”
雲媮微怔,說道:“雲嵘,初念才是你的親妹妹,你不該這樣說,況且我是姐姐,我照顧妹妹是應該的。”
雲嵘的臉色依舊不太好,叫來了小丫鬟把水盆端走,滿是心疼地對雲媮道:“那誰來照顧你?以後不許再做這些。”
雲嵘說這話的時候有點霸道,雲媮不敢反駁他,在這個家裡,就數雲嵘最疼她,她不想惹雲嵘生氣。
雲嵘從袖子裡掏出一個白玉镯子,抓起她一隻手,想要幫她戴上。
雲媮驚訝地往回縮了縮手。
雲嵘抓着她往跟前扯了扯,把白玉镯子戴在她手上,溫聲道:“初念那丫頭有的你也要有,我買的雖然不及曾祖母那個好,但也是花了大價錢托了不少關系才買來的,以後,你每天都要戴着它,不許摘下來。”
雲媮望着手腕上的白玉镯子有點受寵若驚,擡眸看着眼前玉樹臨風的弟弟,心中甚是感動。
雲嵘握着她的手沒有放,過了一會才道:“很晚了,媮姐姐去睡吧!”
雲媮抽回手,應了一聲,轉身往娘親房間裡走。
雲嵘在身後叫道:“都說了讓你去睡,你又去哪裡?”
雲媮停下腳步,輕聲回道:“我去給娘親泡杯醒酒茶。”
“不許去。”雲嵘輕斥了一聲,“玲月不是在嗎?讓她伺候娘親就好了,你現在回去睡覺。”
雲嵘雖然比雲媮還要小一歲,但是在她面前總像個兄長,甚至像個父親,他比娘親管得還要嚴。
雲媮颔首應了一聲,然後轉身回了雲初念的房間。
進房以後,她看到雲初念已經趴在床上睡着了,她脫了鞋上了床,從身後摟住酣睡的妹妹,又看了看手腕上的白玉镯子,不禁笑彎了眉眼。
翌日一大早雲初念就被雲媮叫醒,雲媮今天心情格外的好,小嘴一直說個不停,說的都是一些如何如何與夫君相處,如何如何拉近感情,不用猜就知道是娘親教的。
雲初念隻是輕笑,瞧着她心花怒放的樣子,打趣道:“不如媮姐姐也去找個如意郎君?”
雲媮搖頭:“我才不要,被封為國瓷師那日曾祖母就許過我了,日後我的婚姻我做主,我現在還不想嫁人。”
雲初念看了一眼她手腕上的白玉镯子,湊到她耳邊笑說:“怕是媮姐姐已經有心上人了吧!告訴我這镯子是誰送的。”
雲媮有些害羞地低下頭,輕回道:“哪有什麼心上人,這是雲嵘送的。”
雲初念一聽雲嵘送的,便沒有多問,而是拉着她走到衣櫃前,問道:“媮姐姐覺得我今日穿哪件衣服比較合适?”
今日慕秋淮要來府上,雲初念有點緊張,不知道為何,她在慕秋淮面前總是放松不下來。
雲媮一邊幫她挑着衣衫一邊打趣她:“今日怎麼就這麼上心了?你不是說見他穿什麼都行嗎?”
雲初念嘿嘿一笑:“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總得重視一些,如此才不會失了禮儀。”
雲媮笑她:“有了郎君就是不同,以前從來不講究的人,現在開始講究了。”
雲初念甩了甩她的胳膊,“媮姐姐就别取笑我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雲媮挑了一件淡黃色衣衫在她身前比劃了一番,滿意道:“就穿這件吧!顯得溫柔一些。”
雲媮和玲月幫雲初念換上衣服,又幫她梳了好看的頭發,還幫她把慕秋淮送的那對碧玉耳墜戴上了。
慕秋淮選的這對耳墜極好,小巧精緻且與她臉型的十分适配。
雲初念取掉雲媮剛幫她戴上的挑心簪,對玲月道:“玲月姐姐,你去幫我摘一朵栀子花來,我要戴在頭上。”
玲月覺應了一聲,跑到院子裡給她摘了一朵栀子花。
雲初念把栀子花插在頭上,對着銅鏡照了又照。
“别照了,很漂亮。”雲媮拉着她起身,“快去前堂裡等着吧!慕将軍應該快到了。”
雲初念和雲媮往前堂裡走,剛走到前堂門前,就看到院門口站了幾個人。
“小姐,慕将軍到了。”趙管家喊了雲初念一聲,引着幾個人進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