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那抹陽光還沒有散盡,在慕秋涼一步步走近時,灼灼光影下,雲初念更難分辨這是夢境還是現實。
自昨日第一次見到慕秋涼,她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這種感覺在别人身上從來沒有過,她分不清這是什麼,唯一能讓她确認的是,他每次看她時,她都能準确地察覺到他的目光,而他也能在她看他時,及時地迎上她的目光。
就在此時此刻,他看着她,那種想要從她眼睛裡探尋到心底的迫切神情,她看的懂,也看的極其緊張。
他們以前明明不認識,為何會有這麼強烈的熟稔感呢?
雲初念的腦袋依舊是懵的,她緊緊抓着衣袖,一連向後退了好幾步,隻是退着退着,就退到了門檻上,然後就毫無防備地跌倒在了地上。
在倒下去的一瞬間,她的腦子立即清醒了,原來,這不是夢。
既然不是夢,那他為何看她的眼神那麼與衆不同呢?
她還蹲在地上傻愣着,慕秋涼已經走到她跟前,他輕扯了一下裙擺,蹲下身,望着她複雜又滑稽的表情,好看的眼尾微微揚起,唇邊露着一抹淺淺笑意。
他……他竟然笑了。
她眨了眨眼,臉頰紅的跟刷了紅漆一樣。
他望着她,往前傾了傾身,寬大的衣袖落在她的手臂上,還帶着很好聞的果香,這種果香和夢中與他親吻時一模一樣。
怎麼……怎麼連果香都一樣?
他還在靠近,他的臉頰幾乎要貼到她的臉頰上,近在咫尺的距離,她能感覺到他溫熱的氣息,甚至還能隐約聽到他的心跳聲。
這……這又不是在夢裡,他湊這麼近做什麼?
正在雲初念慌亂的不知如何是好時,慕秋涼突然伸手撿起了她旁邊的扇子,清聲道:“扇子掉了。”
扇……扇子掉了?
還好,是扇子掉了。
他說罷,向後撤了一下身,與她拉開了一些距離,然後把繡着梨花圖案的團扇放到她手裡,瞧着她通紅的臉頰,唇邊又露出了淺淺笑意,問她:“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要不要我幫你請郎中?”
又來一個為她請郎中的。
雲初念一時恍然,支支吾吾地回道:“不用了夫……二公子。”
這……怎麼還嘴瓢了呢?
她急忙别過頭去,伸手掩住臉頰。
慕秋涼沒做聲,向她伸出一隻手,她側目瞟了一眼,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應該是想扶她起身。
她沒伸手,扯着裙擺自己爬了起來。
這時候,被娘親叫走的玲月匆匆跑來,看到雲初念臉頰依舊通紅,神色異常,擔心問道:“小姐,您的臉為何還這麼紅,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若是生病了千萬不能耽誤,我現在就去幫你請郎中。”
雲初念尴尬地抓住玲月的胳膊,小聲道:“玲月姐姐别去請郎中了,我沒事,就是熱的了,你幹脆去幫我請個法師吧!”
“法師?”玲月滿是吃驚,“請法師做什麼?”
“驅邪。”
“驅邪?”玲月愣住,問她:“小姐可是為了昨晚和午睡時的夢擔憂?小姐,您到底做了什麼夢?”
雲初念偷偷瞟了一眼慕秋涼,見她正看着自己,沒有回答,拉着玲月就往外走。
玲月忙問:“小姐,您去哪?法師還請不請?”
“我回房換身衣服,請法師的事,回頭我再與娘親商量吧!”
玲月點頭:“好的小姐,慕将軍去幫夫人搬東西了,馬上就回來,您一會先在前堂裡等着。”
雲初念這才想起慕秋淮。
雲初念回房換了件粉色衣衫,這時候慕秋淮已經回來了,他看到她,熱情地迎上來,把準備好的禮物放到她手裡。
雲初念望着手中極其精緻的木盒子,有些茫然。
慕秋淮幫她打開盒子,隻見裡面是一串質地上乘的珍珠項鍊。
項鍊精緻又漂亮,看起來與雲初念十分般配。
雲初念驚訝地看向他。
慕秋淮輕笑道:“昨日你送我那麼貴重的畫,我也不知送你什麼好,這個項鍊你看看喜不喜歡,這是我母親出嫁時戴的,母親說,希望你出嫁時也能戴着它。”
聽聞此話,雲初念連忙把項鍊放回他手裡,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多謝王妃和慕将軍的好意,這禮品太貴重了,我要不得。”
慕秋淮沒想到她會拒絕的如此幹脆,神色變了變,又把項鍊放到她手裡,溫聲道:“你我已經訂婚,你就是我未來的妻子,這本來就是屬于你的東西,新婚那日戴上它,一定非常漂亮,聽話,收下它。”
新婚……
看來他沒有退婚的打算,他還想迎娶她。
雲初念有些為難。
這時候娘親周韻進了屋,一眼就看到了雲初念手中的珍珠項鍊,她眼中閃過驚喜,不想慕秋淮一介武将,還挺會讨女子芳心的。
“伯母好!”慕秋淮給她行禮請安。
周韻急忙把他扶起,瞧着這個未來女婿越來越喜歡。
慕秋淮看了一眼還在為項鍊犯愁的雲初念,對周韻道:“伯母,我今日前來其實還有重要事情,這串項鍊乃是我母親婚嫁時所戴,意義非凡。今日母親讓我帶來送給初念,希望初念能在與我成婚那日戴上它。”
周韻沒想到王妃竟會如此重視這門婚事,忙笑道:“王妃真是有心了。”
她說着轉頭看向雲初念,拍了拍她拿着項鍊的手,囑咐道:“丫頭,這麼貴重的東西,還不快收起來。”
雲初念張了張口欲言又止,這個時候也不好駁慕秋淮的面子,隻好暫且收下。
這期間,慕秋涼一直在一旁站着,從大哥掏出母親的珍珠項鍊時,他的神色就已經發生了一些變化。
周韻注意到了他,瞧着他依舊青松一般的身姿,在心中歎息一聲,她一大早就聽說了三院要迎接慕秋涼的事情,三夫人還大張旗鼓的把家裡裡裡外外都收拾了一番。
起先,她還為慕秋涼看上雲竹感到可惜,可是後來,見雲媮那丫頭根本就不上心,便也無所謂了,慕家這倆好大兒,他們攤上一個就知足了。
幾人又閑聊了幾句,慕秋涼就被三院的人叫走了,而慕秋淮卻提議讓雲初念幫他畫一張畫像。
雲初念一開始有些不願意,因為畫一副畫像起碼也得一個多時辰,她怕慕秋淮性子急坐不住,但是慕秋淮卻堅持要她畫,最後她無奈答應了。
今個不算熱,還有徐徐涼風,前院花園的涼亭裡更為涼快。
6 慕秋淮幫雲初念抱着畫具來到涼亭裡,然後把畫具一一擺放好,還幫她泡了茶和打了洗筆用的水。
花園裡的景色很美,涼亭裡的視野也比較開闊,雲初念擺好畫具和模特坐的椅子,招呼慕秋淮坐下。
慕秋淮是頭一次做畫像模特,既緊張又拘謹,他坐下以後,連手都不會放了。
雲初念幫他調整了一下坐姿,然後開始動筆。
雲初念以前很少人物寫生,這一次直接畫自己的未婚夫,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看到慕秋淮緊張的表情,一時間不知如何下手。
慕秋淮大概坐了半刻鐘雲初念才剛畫好他的大輪廓,此時的慕秋淮已是滿頭大汗,有點坐不住了。
雲初念見此,放下筆,問道:“慕将軍,要不歇息一會?”
慕秋淮不想打斷她的思路,硬着頭皮回道:“我沒事,你繼續畫,是天太熱了。”
雲初念沒再做聲,拿起筆,繼續畫,她把他的五官定了型,還沒開始深入刻畫,他又有些坐不住了,他一邊的肩膀已經開始傾斜,位置也坐偏了,眼睛還不住地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