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表情一僵,同芽兒一般,低垂下眼簾,用沉默代替一切。
見狀,丁燦意識到眼前這女子看樣子又是個嘴硬的主,淺歎一口氣,她繼續道:“那是因為你心裡有冤,告訴我,是誰将你推入了井中,又是誰,給那口枯井設下了封印之術,将你的身體強制性的壓制在了井底,讓你無法訴說自己心裡的冤屈,不對,”她說,眯起眼睛,“應該是不敢訴說心裡的冤屈。”
芽兒眼珠瞟動了一下。
女子似是心虛地看了一眼芽兒。
“是她嗎?”丁燦毫不掩蓋任何,直接道。
女子一聽,急忙搖了搖頭,全身的水漬随着她的動作,潑灑在了四周..更灑在了丁燦的面頰上,而也是這一灑,讓丁燦明白,逼迫隻會讓事情變得越發難看,因此她不在逼迫女子,看向了芽兒,“我猜,這一切事情都跟你有關,到頭來,你卻害慘了别人,現在還想試圖撒謊,行啊,”她冷哼一聲,“那你就繼續活在自己的謊言裡吧,姐姐我不奉陪了。”
禦風忙道:“你要一走了之?”
“我還有正事兒要做,沒工夫跟他們浪費時間。”丁燦冷冷道,看了一眼女子,“至于那些人的生死,又與我何幹。”說着,她就要離開。
沈宿之眼底一沉,突然道:“當初,你就是這樣放棄我娘子的。”
聞言,丁燦腳下一頓,一臉無奈的看向非要将自己代入其中的沈宿之,道:“這裡有你什麼事兒。”
“你就是這樣放棄我娘子的。”沈宿之重複道。
丁燦的腦子本來就夠亂了,現在沈宿之這一摻和,她是徹底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而此時她的心裡也是裝滿了後悔,她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多管閑事兒,為什麼要答應芽兒,又為什麼要相信芽兒,再者,她為什麼要承認自己就是阿燦,其實一百年了,沈宿之這家夥也肯定不記得阿燦的模樣了,自己如果一開始就不承認,想必也就不會有這檔子事兒了吧?
想來,她擡起雙手..緊緊捂住了臉。
就在這時,隻聽身後咚的一聲,丁燦放下手,轉身一看,芽兒竟然跪下了。
丁燦不知芽兒是何用意?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女子忙道:“小姐,你這是作甚?”問着,她彎下身将帶着水漬的衣袖在芽兒的身前揮動了兩下,奈何就是碰不到芽兒,沒辦法,她也隻好蹲在了芽兒的身旁。
芽兒哭了,“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她說,看了一眼女子,低聲道:“明明是我害死了你,明明是我..一意孤行的要和霸主在一起,連累了你,你為什麼不恨我?還要幫我說話。”說着,她哭了。
沈宿之狠狠怒視着丁燦。
對此,丁燦并沒有在意,繼續看着不知是真情實感,還是做戲的芽兒,道:“你承認是你害死了她。”她上前一步,低頭俯視着芽兒。
芽兒點了點頭,道:“三個月前,我聽說了林中霸主的過往,從此我便對他産生了好奇,直到兩個月前...兩個月前...”她欲言又
止,扭臉看向被她放在桌上的茶壺。
“他們是兩個月前認識的。”丫頭擔心芽兒情緒失控,補充道。
丁燦道了聲:“繼續。”她說,臉上滿是嚴肅。
丫頭點頭,繼續...
........
兩個月前。
婚期将至,今日便是芽兒試穿喜服的日子,一大早,她的丫鬟阿雨就将喜服從夫人那裡拿了過來,跨過門檻兒,琳琅滿目的霸主話本和霸主畫像直接映入了阿雨的眼簾,而這些東西,阿雨也早就見怪不怪,抿嘴一笑,阿雨小心翼翼地錯過那些東西,來到拔步床旁一看,芽兒竟還在呼呼大睡,想來,她無奈放下喜服,彎身便叫起了芽兒。阿雨卻不知,在半夜裡芽兒便下定決心要找到傳說中的林中霸主,借此逃婚。
阿雨知道芽兒對于這門婚事一直都不同意,現在能夠同意,想必也是做足了心理建設,就是如此,阿雨才什麼都應着芽兒來。
可,殊不知,阿雨對芽兒的放縱,卻給自己帶來了災難。
幾天後,芽兒便帶着阿雨一起來到了那片禁林當中,也是那天,身着深紫色對襟窄袖長衫,長相俊朗的林中霸主活靈活現的出現在了她們的眼前,阿雨之所以同意跟着芽兒,是因為阿雨一直都不相信這世間真有林中霸主的存在。也是那一天,阿雨才知道芽兒所做的一切原來都是有所依據的。不過這位林中霸主倒是一個風度翩翩之人,那日淺聊幾句之後,他便将她們送回了家。
自那之後,芽兒便淪陷了。
整整兩個月的時間,在芽兒不屑的努力下,終于與林中霸主成為了朋友,之後的某一天,她将自己逃婚的想法告知給了林中霸主,甚至與他做下了約定。
大婚當天,林中霸主遵守約定,一早便來到了芽兒的房間外。不過,阿雨卻比誰都清楚,這霸主看似溫柔,實際上卻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主,不僅如此,背後也還有許多駭人聽聞的往事。
也是如此,她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阻止芽兒,哪怕付出生命,她也在所不辭。
當然,她相信就算如此...芽兒也肯定不會讓她真的走上那一步。
結果....他們的關系卻經不起一點兒考驗,她那阻止的話剛說出口就激怒了芽兒,最終,她被霸主施法丢進了井中,井水淹沒全身,
窒息感猛然襲來,那一刻,她後悔了。
很快,她的靈魂便離開了身體,來到井外,她聽見霸主告訴芽兒,若想跟他在一起,就必須變得無情,而無情的前提就是殺掉村口那個話最多的女人,聽着霸主的話,她這才清醒,原來霸主來此,隻是想要利用芽兒,而她比誰都清楚,芽兒是一個連菜刀都不敢拿起的人,又怎敢動手殺人。于是為了芽兒,她選擇與霸主拼命,沒成想,還沒等她出手,她就被他封印在了井下。
從那天後,那口井便變成了枯井。
道完這些,阿雨看了一眼依舊盯着茶壺的芽兒,然後擡頭看向丁燦,低聲道:“我以為我出不來了。”
“是她害死的你。”丁燦說着,已經蹲在了她們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