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花四濺,丁燦在被男人拽出水面的刹那間便趕緊張開嘴大口呼吸起新鮮空氣來,恰恰也是這種‘死而複生’的感覺,讓她更加珍惜起自己的生命來,擡手抹去臉上的大片水漬,她這才睜開眼睛扭臉看向站在自己身旁,靜靜‘注視’着自己的鬼面男,接着神經一緊,想也不想地大喊起‘爹娘’來。
聽着丁燦撕心裂肺的呼救,男人當即松開了摁在她後腦勺上的手,然後輕輕堵了一下自己的耳朵孔,沒有說話。
不一會兒,丁燦的嗓子在“久久”的呼叫下嘶啞了起來,此時她隻感覺自己的嗓子眼就像是着了火似的難受,于是她又試着喚了聲:“爹娘..”然後彎身撿起地上的水瓢,從水缸裡舀起一瓢水,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才覺得舒服不少。
一旁,男人抱臂看着丁燦這一臉狼狽的樣子,輕笑了一聲。
聞聲,丁燦一邊用袖子擦去嘴角的水漬,一邊将水瓢丢進水缸,生無可戀地看向欲要緻自己于死地的男人,喘了幾口氣道:“你到底想怎樣才肯放過我?”她雙眼無神的看着男人臉上的鬼面具.心裡冉升起怕意,悄悄朝後退卻了兩步。
對于丁燦偷偷摸摸的小動作,男人顯然沒有放在眼裡,反倒他看着丁燦如此小心的模樣,心裡倒是有了幾分失落,“你真不知道我是誰?”
“你誰啊?我真不知道。”丁燦一臉笃定道。
男人咂舌,“你還真是..”他說,在幾秒沉默後,繼續,“你記住了,我叫池屠。”
“池屠..”丁燦嘟哝了一聲。
池屠見狀,面具後的眼睛一亮,道:“你想起來..”
“你這名字還真是奇怪呢。”丁燦打斷着,漸漸發現其實眼前的鬼臉男也沒有那麼可怕,于是她一臉小心翼翼的盯着他看了幾秒,又問:“我和你認識嗎?”
此時此刻,她從池屠的回應中..發覺自己貌似與他認識。因為在此之前,她為了給弟弟采野果子而掉入了深不見底的山崖。村上的人都說,一旦掉下去,定會屍骨無存,而她..卻幸運的回來了,對于這一點,她一直都持有疑問,但不知為何?就在與池屠的這一通交流後,她不禁懷疑..這人會不會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隻是她忘記了。
池屠看着丁燦這一臉試探的表情,心裡多少有了希望,“你我要是不認識,我又怎麼可能無緣無故的尋你。”
“你真的認識我?”丁燦眼前一亮,更加笃定自己就是被他所救,于是心裡對他的怕意也在這一刻煙消雲散了,“那是你救了我?”問着,她上前兩步,站在了池屠的面前。
“你不怕我了?”池屠被丁燦突然轉變的态度吓了一跳。
丁燦笑,“你既然是我的救命恩人,那還有什麼好怕的,”她說,回頭朝着房門那邊看了一眼,又看向池屠,“你早就該說清楚啊,這樣一來,我也就不至于差點淹死了。”說着,她對水缸多少還是有了陰影。
然而,池屠要的卻不是丁燦這樣的認為,反倒他開始懷念丁燦厭惡自己的樣子來,雖說他知道她已經徹底接受了阿燦的過去,但即使如此..他還是想讓她記起自己來。
于是,他遲疑了一下,道:“你叫什麼名字?可還記得?”
“當然記得了,我叫阿睇。”丁燦以為恩人在打探自己的姓名,也便如實交代了。
池屠一愣,繼續,“那你可記得自己的姓氏?”
“我姓..”吐出兩個字,丁燦突然發現自己對這方面的記憶變得及其模糊起來,因為在這個家裡,他們不是叫她阿睇,就是叫她睇兒,又或是姐姐,現在池屠這一問,倒真的将她問住了,“是啊,我姓什麼啊?好像是..劉睇吧。”
“劉?”池屠不敢相信丁燦的記憶竟産生了如此偏差,面具後的眉頭當即蹙成了一團。
丁燦不确定自己的姓氏到底是不是姓劉?微微低垂下眼簾,陷入思考。
這時,池屠眼底一沉,直接道:“你叫丁睇,另一個名字是丁燦。”
“丁燦,丁睇,”丁燦重複着,不禁對池屠所說的這個名字感到陌生,于是幹笑了一下,道:“你說什麼呢?我再怎麼糊塗,但也不可能忘記自己的姓氏,反正..我肯定不姓丁。”她一臉認真地看着他。
池屠沒想到丁燦竟然糊塗成了這個樣子,看着她,他心裡焦急起來,“丁燦,你現在給我聽清楚..”
“姐姐,怎麼了?”雲睇突然進來了。
聞言,丁燦隻當池屠是在開玩笑,既而對着池屠無奈一笑,然後便看向了朝着自己這邊走來的雲睇,“沒事,給你介紹一下,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叫..”
“姐姐,你說什麼呢?什麼救命恩人?”雲睇笑着問道,駐足在了池屠的身旁。
池屠瞥了一眼一旁滿臉堆笑的雲睇,清清嗓子,低聲提醒道:“她看不見我。”
看不見?
聽着池屠冷聲冷語的提醒,丁燦在想自己從山崖上掉落下去卻沒有死去的事實,心底一沉,道:“妹妹,我好像..”她說,吞咽了兩下喉嚨,敢看不敢看地掃了一眼池屠,繼續,“妹妹,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裡吧。”說完,她不顧任何地拉住雲睇的胳膊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廚房。
雲睇倒是配合,笑臉相迎地跟着丁燦,頭也不回。
緊接着,池屠淺歎一口氣,轉身便消失了。
法器庫内,葉瀾雙手相搓着站在銅鏡前,看着鏡中緊緊皺眉的自己,以及在想進入此地已有兩個多時辰的丁燦,心裡越發着急起來。“真是的,我見過以身試毒的,還真沒見過以身試法器的笨蛋,這..阿燦的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啊,我都已經相信她了,她至于..”吐槽到一半,一道藍光瞬間從鏡中散發了出來,他一看,趕忙退後幾步,給其讓道。
下一秒,黎暮軒現身在了葉瀾的面前,冷靜道:“這下麻煩了。”
“怎麼了?”葉瀾急了。
黎暮軒朝着房門那邊看了一眼,又看向葉瀾,道:“我進不去。”
“什麼意思?你不是都已經進去了嗎?怎麼又..”
“我找不到進入阿燦那裡的入口,阿燦怕是..”黎暮軒說,回頭看了一眼銅鏡,“兇多吉少。”
“啊?”這不是葉瀾想看見的結果,所以在黎暮軒将這一消息道出的刹那間,他的臉上隻剩絕望。
黎暮軒眼底一沉,道:“你先出去放風,我在想想辦法。”
“可..”
“隻有我知道她的過去是怎樣的,那些過去也恰恰是她不想讓人看見的,你在這裡,怕是會影響我的發揮,”黎暮軒一臉堅定,“方才就是個例子,難不成,你真要看她被永遠的困在裡面嗎?”
“當然不想了,要是她被困進去,我的罪過就大了。”葉瀾激動道。
黎暮軒一臉平靜,“既然知道,就出去吧。”
“好,那你小心。”葉瀾點頭應允,轉身離去。
待葉瀾徹底離開房間後,黎暮軒再次轉向銅鏡,邁出腳步,又再一次進入了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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