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祁握緊手中的玻璃酒杯,定定地盯着男人的地中海頭頂,蓦地生出把杯子砸在他腦袋上的沖動。
然而還沒等他付諸行動,好聽得在此處格格不入的聲音就打斷了中年男人的動作。
雲祁擡眼,看到四年前模樣更為年輕的曲安瀾慵懶地倚着靠背,兩根指節夾住高腳杯的杯柄輕搖。
聲音懶散,帶着幾分漫不經心,曲安瀾對他笑。
“雲祁,好久不見。”
“……雲祁哥,雲祁哥!”
呼喚他名字的聲音由遠及近,将他從夢中喚醒。雲祁睜眼,看到湊到面前緊張兮兮的元星玮的臉。
“哥,我看着這路怎麼不對呢?”
雲祁用指尖揉了揉眉心,讓恍惚的神思安定下來。
他坐起來,往窗外看去。
這麼一看,是有點不對。
雖說剛剛也在郊區,但看上去并沒有這麼荒。大片沒有開墾過的土地,不遠處還有剛剛建到一半的小區樓,路上偶爾來一輛車,不是推土車就是六缸貨車這些城市少見的重型卡車。
雲祁緩緩開口:“酒吧一般應該是在市中心吧?這地方,看上去不太會有受衆。”
元星玮若有所思地低頭在手機上查了查,突然像是看見了什麼,不敢置信地盯着看了好幾秒,臉色驟然一變擡頭。
“坐錯了,是32路不是23路!”
“……”
雲祁默默擡頭看了看前方的國道指示牌。
“星玮,你再說晚一會兒,咱就出城了。”
“對不起,真的非常抱歉……”
本來出發就晚,又坐錯了車,等兩人掙紮着到達目标地點時,已經比原定時間晚了一個半小時。
這家酒吧營業時間通常在晚上七點之後,現在還沒什麼人。店老闆是個爽朗的女人,之前就被節目組打過招呼,雖然比約定時間晚了一個半小時,看見二人還是立刻迎了上來:“歡迎歡迎,這裡的東西你們随便用哈,怎麼開心怎麼來。”
不僅如此,她還關切地詢問:“怎麼晚了這麼久,是不是路上堵車,哎這邊就是一到這個時間就堵車,你們明星平時不開車不知道……”
雲祁和元星玮面面相觑,愣是沒敢說這一路非但不堵車還通暢得過分了,馬上就出城旅上遊了。
雲祁同她握了握手,正準備放開時卻被老闆攥緊:“小夥子,你一會兒有時間能不能給我簽個名?我女兒可喜歡你了。”
雲祁有些意外,但還是立刻答應道:“可以的姐,現在就能簽。”
老闆聞言喜笑顔開:“我女兒之前老看你演的劇,我當時想着這人雖然長得是挺闆正一小夥,演的這麼差勁咋還能有人喜歡,我上去我都比他演得好,我女兒說你真人長得特别漂亮,現在一看還真是,比電視上還好看多了,你說男人長成這個樣子多罕見啊怪不得那麼多人喜歡!”
雲祁原本營業微笑的嘴角控制不住地抽了抽。
話有點密了,姐。
除了吧台卡座,店的正中間是一個顯眼的木質小舞台,麥克風支架、一台電子琴還有個高腳軟凳。
元星玮好奇地發問:“姐,這平時還有表演嗎?”
“對啊,每天晚上都有來兼職的駐唱,聽得人還挺多的呢。”
雲祁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轉頭看向元星玮:“咱先分一下任務吧,你都能幹啥?”
“報告哥,我可以刷碗拖地擦窗戶。”
雲祁愣了愣:“這跟掙錢有關系嗎?”
“好像沒有。”
雲祁隻覺太陽穴突突跳了兩下:“這樣吧,你去門外攬客,我負責調酒。”
“好嘞哥!”雖然元星玮啥也不會,但勝在聽話,屁颠屁颠地就拿了吧台上的一沓傳單就跑出店攬人了。
節目組把攝影機對準雲祁,好奇地問:“雲祁,你還會調酒啊?”
雲祁問店主借了根橡皮筋,把頭發在腦後紮了個低馬尾,熟練地從吧台後的酒櫃拿下來各種工具:“那當然,簡簡單單。”
雲祁從小家裡條件不錯,高中時候尤其愛跑到酒吧迪廳玩,啥也不幹就湊熱鬧。店主看雲祁天天來混熟了,也挺喜歡他的,就問雲祁要不要兼職到店裡調酒,不會也沒事,手把手教。
雲祁一看這好事那還能不答應,自此每天翹晚自習跑來學調酒,出師後正式接替調酒師一職。别的不說,自從雲祁當了調酒師後,來這家酒吧的人都多了不少,特别是初高中小女生,每天點一杯酒坐吧台前恨不得跟雲祁唠到天亮。
時間長了,店主在吧台桌面貼了張紙:消費滿三百,可加調酒師微信。
生意火爆,雲祁不得不再申請個微信号專門加客戶。
以至于後來得知雲祁考上藝校準備去外省後,店主的感覺不亞于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