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黎瑭是上午最後一節課。一幫小孩子看着新數學老師興奮地不行，顯然是給封閉式管理憋壞了，看到個生人興奮得和看到動物園裡的猴子一樣。

“老師你哪裡人呀”“老師你昨天剛來的嗎之前都沒見過你”“前任劉老師去哪兒了呀”等問題一個個層出不窮，上蹿下跳地問個沒完。

黎瑭一邊心想，“我也很想知道你們前任數學老師哪兒去了，别是給昨天晚上那玩意兒給嚼了。”

一邊非常為人師表地敲了敲桌子，“本地人，昨天剛來，你們劉老師離職了，接下來就是我帶你們了。接下來把數學書翻到……”

111聽着還挺驚訝，黎瑭做起老師來居然有模有樣，看着很有嚴師的感覺，他本來還以為他會是那種和學生一起插科打诨的風格。

結果下一刻，他就聽到“嚴師”低聲問他。

【一老師，到你上台表演的時候了，昨晚我們做的教案是哪一頁的内容來着？】

111：“……”

這數學他是一點不進腦子，111頭疼地捏了捏眉心，【六十四頁，立體幾何。】

說完伸手覆上了面前的屏幕。

等黎瑭再一睜眼，他已經坐在了之前那個純白的休息室，面前是是一個巨大的屏幕，屏幕上正在講台上侃侃而談的是……他自己。

黎瑭也隻是微微一晃神，馬上就明白那應該就是接手了的111。

“真奇妙。”

明明還是他的臉，但是換了個芯子看上去就完全不一樣了。黎瑭放松身子靠在了系統休息室的默認沙發上，雙腿交疊注視着講台上青年的一舉一動。

這實在是種非常新奇的體驗。

黎瑭好像透過這張鏡子裡自己天天都能見到的臉，看到了底下的另一個人。

【一老師，這就是你平常工作的感覺？】

黎瑭注意到屏幕右側還有幾個數值條，分别是玩家和環境監控。玩家數值還比較熟悉，除了喜怒哀樂一些情緒的數值以外，分别還有一項理智和恐懼值，現在分别是滿格和零。

環境監控就比較複雜了，黎瑭看了半天還是摸不着頭腦，隻看懂了一個環境威脅，還有一個是什麼本相……穩定？現在幾項全部都是零。

【是的，差不多。】

111上着課還能一心二用給黎瑭解惑，可以證明人與人之間确實不能一概而論，

【其實除了環境威脅，大部分環境數值都用不着，除非當前的副本BOSS比較特殊，才會出現數值增加的情況，一般情況下都是零。】

探索完系統的工作環境，黎瑭很快就感覺到無聊了，一個接一個地打哈欠。

他是真的不擅長數學，高三真的是他這輩子數學最頂峰的的時刻了，現在畢業了這麼多年，光是這麼隔着屏幕聽都能感覺到昏昏欲睡。

111聽到那邊的聲音越來越含糊，而這節數學課才剛剛過了五分鐘，也沒轍了。

一邊繼續在黑闆上抄公式，一邊和黎瑭說，【屏幕右側三十公分敲兩下會出現一個櫃子，上面都是主系統那兒最近熱播的電視劇和電影，應該還不錯。】

黎瑭的眼神瞬間亮了起來，【一老師！】

111無奈，【嗯？】

黎瑭鄭重道，【我宣布你就是我最喜歡的數學老師！】

一節課過去，高中生們已經被數學課磨光了心智，再沒功夫八卦，隻有幾個活潑地捂着空癟癟的肚子招呼黎瑭，“黎老師！一起去食堂啊！”

下課鈴一響，111就重新回到了系統空間，看了四十分鐘電視劇的黎瑭當然不會拒絕學生的邀請。

在上課老師的支持之下，剛剛那一節課他摸魚摸得是真的很快樂。

唯一的問題是，

他挑了一本家庭倫理劇。

封面的推薦評語還是，“主系統強烈推薦”、“年度最适合和家人一起觀看的電視劇”、“看過的人都哭了”、“震撼、溫馨、跌宕起伏”。

然後黎瑭就被裡面的多人巴掌互扇運動大為震撼，直呼全宇宙人民的愛好果然都是相似的，現在急需一些平凡安甯的生活冷靜一下。

系統空間裡的111：【……你在恐怖副本裡尋找平凡安甯？】

黎瑭理直氣壯，【和家庭八角出軌關系相比，隻會拿着電鋸查寝的鬼不是很清純嗎。】

一進食堂，他就看到角落裡陶桃沖他招手。

黎瑭示意他先去打菜，一到窗口，“……”

付嘉文套着袖套、兜着圍裙、戴着小白帽，食堂員工制服顯然沒有他的尺寸，松松垮垮的，看着就像個穿着大人衣服的小孩，面無表情地開口，“什麼菜？”

“咳，”黎瑭咽下了笑聲，“那個紅燒……”

付嘉文打斷他，“青菜和白菜是吧，給。”哐哐就是兩勺。

黎瑭的臉一時間和餐盤一樣的綠。

他難以置信地對111說，【我沒笑出來啊，這小孩是不是在報複我。】

111示意他看食堂的标語，【不一定。】

牆上都是十分食堂風的标語，“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愛惜糧食”、“多吃蔬菜少吃肉”之類的，配上中老年美工，淘寶十塊錢能買一打的那種。

111：【教師手冊上說食堂超市内以牆上标語為準。還是保險起見吧。】

黎瑭四下打量了下，發現整個食堂裡都看不到幾個點葷菜的，大部分餐盤都是一片綠油油，就算有别的顔色也是其他蔬菜，【難道是葷菜有問題。】

111：【等會兒可以問問在食堂工作的那個小孩。】

果然等黎瑭坐下後一看，陶桃他們的餐盤也是一片綠，隻有兩個人盤子裡有點别的顔色——番茄炒蛋。

安羽看到他的餐盤時也露出了同情的眼神，“付嘉文幹的吧。”

兩個“高中生”也重新和他們會和了，花臂大哥穿着校服，不像是來上課的，倒像是冒充學生來收保護費的街頭大哥。

他指了指白領男，“小趙是第一個打的菜，我看那一盤子綠就想換隊排，結果那小子沖過來就和我這兒的換了個崗，哐哐就是兩大勺菜葉子，多大仇啊這得……”

黎瑭看到他們倆胸口挂着名牌，花臂大哥上寫的“華哥”，白領小趙上寫的還真就是小趙：“？”

華哥看到他注意到他們的名牌，豪爽笑道，“辦入學手續時可以自己填，我們就随口編了一個，不然在這種地方用真名總感覺怪怪的。”

陶桃十分羨慕，“學生真好。”教職工報到時證件都已經制作完畢了，也沒給他們機會改名。

黎瑭又看了一圈，确定算上付嘉文也隻有七個人會和了，他想了想少的那個人，問道，“保潔呢？”

“涼了。”

華哥十分同情，這種時候就回家，副本體驗基本等于沒有，

“我和他一棟宿舍樓，他昨天晚上就涼了，整個人都炸了。”

黎瑭還想“炸了”是個什麼形容，就聽華哥接着說，

“你們是沒看到那場面啊，各個部件撒得整個宿舍到處都是啊……和番茄炒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