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圓隻是個引子，邪神因為她來到這裡，但程小圓并不能讓祂停留在這個世界，因為在祭祀之後她已經死了。如果她是錨，這時候錨已經被毀了，邪神不可能繼續存在。”

黎瑭重新思考了下現在的線索，船隻通過錨固定在港口，船隻也通過錨融入港口，它是邪神進入這個世界的基礎。邪神給黎瑭的感覺像是一種高維生物，擁有着低維世界居民所無法想象的力量，但也同樣被低維世界的規則束縛。

就像來自三維的人如果想進入二維，隻有讓自己也二維化，必定要被所在的平面限制。

錨讓邪神進入了這個世界，邪神也不得不把自己約束在錨上。

黎瑭突然感覺這個形象有點奇異的即視感，

這不就是玩家嗎。

老師、學生、宿管……這些在學校裡的職業身份就是屬于他們的錨，他們這些玩家也依靠這些身份存在，并且必須得遵守這些身份所帶來的規則。

黎瑭想着都要倒吸一口涼氣。

嘶……

【嘶什麼嘶，别瞎猜。】111都不用聽就知道他在想什麼，歎了口氣，【就快大結局解謎了，耐心點。】

【一老師，别這麼冷酷無情。】黎瑭語氣哀怨。

【哦，那我冷酷無情地給你取消系統官方答疑的預約了？】111輕笑着問。

【别别别！】黎瑭連忙阻止，也很驚奇，【你們還有官方答疑？】

【感謝日益普及的反詐騙教育和各大黑暗文學作品的影響吧，像你這樣滿腦子各種猜測的玩家确實不少。】

111絕口不提當初自己也是滿腦子高級文明壓迫低級文明的揣測，【所以系統在現實裡有設立了專門人員負責解答你們的疑惑。】

【現實裡？】黎瑭一愣。

【現實裡。】111肯定道，【就是合同最後附錄裡的機構，您那時候也注意到了。】

【系統的事之後我們還有很多時間解釋，】黎瑭聽到111溫聲道，【但是現在，校醫他們還等着您的答案。】

黎瑭瞬間回過神，

“邪神真正的錨應該是一項穩定的身份。”

那不就是……

“榕城市第三高中。”

校醫緩緩道。

但是榕城市第三高中又要怎麼摧毀，或者說，怎麼才能摧毀它。這座學校本身就是由邪神構成的，純粹針對普通建築的爆破方式對它一點用處都沒有，這點地中海他們很有發言權，都是當年用過的手段了。

“除了蘑菇彈。”地中海表情嚴肅，“一切現有水平能夠提供的可控物理傷害的武器我們都試過了。”

付嘉文想舉手發言，地中海已經知道他想說什麼，一副過來人的表情，“化學傷害也試過了。我們甚至大面積潑過硫酸。”

結果學校毫發無損，善後工作倒是廢了不少勁，當初提出這項馊主意的人不僅被領導狠狠呲了一頓，幾年的工資還全拿來賠給市政了，摳摳索索吃了好久的鹹菜拌飯。

那麼還有什麼手段可以起效呢？

黎瑭離開教務處往辦公室走的時候還在想這個問題。

數學組的辦公室就在語文組的辦公室隔壁，安羽趁着課間去給被迫上學的兩位小可憐補課去了，現在的語文辦公室裡隻有幾位高一的老師，幾個人聚在一個辦公桌前，手裡拿着教案，不知道讨論着什麼。

黎瑭從門前走過的時候正好能聽到他們發愁的議論聲。

“過幾天就是父親節了，該給學生們布置點什麼有意義的作業？”

“寫篇作文？”一個老師提議道。

“什麼标題？《我的爸爸》還是《給爸爸的一封信》？”另一位老師撓着頭。

“……這個标題是不是太像小學生作文了。”

最開始提出寫作文的老師覺得這不是什麼好主意，讓人趕緊重想。

作文？

辦公室裡構思得熱鬧，門外，黎瑭突然狠狠地一拍腦門，喃喃道，【我真是傻了，都說了唯物主義管不到邪神了。】

但唯心主義可以啊。

這座學校有着兩千名師生，論虔誠程度，肯定比不上雪山上一千名苦行僧，但是勝在數量多。

正向積極的情感在凝聚力上有天然的優勢，一千名苦行僧可以造佛，兩千名師生的真心所向夠不夠給一個邪神賦格呢。

甚至不需要賦格，隻需要動搖祂在這個世界的身份，比如，讓祂真正地成為榕城市第三高中，且僅是榕城市第三高中。

111越聽眼神越亮，他之前沒有經曆過邪神本，不知道這個方法可不可行，但是直覺告訴他，值得一試，【通過寫作文的方式？】

【或許？】黎瑭試着想了想命題，然後不得不承認自己确實沒有教學天賦，數學不行，語文更不行了。他随意地後仰靠在走廊欄杆上，從兜裡摸出一根棒棒糖叼着，看着聽到上課鈴紛紛跑回教室的學生們咕哝，

【但這不是還有專業人士在嗎？】

陽光有些刺眼，黎瑭下意識眯起了眼，遠處的白牆好像某一刻又變成了蠕動的肉壁，不過有些東西看着看着就習慣了。

他對着肉色牆壁上突然浮現的眼睛咔嘣一聲咬碎了嘴裡的糖球，【系統都隻是讓我們打個助攻，操心的活還是交給大佬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