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六月,南方水稻應該處于生長旺盛期,可整個水田就像一片汪洋大海,隻有一些較高的田埂和雜草露出水面。
有水田代表曾經有人種植過水稻。
“我們去湖那邊看看。”溫南枝說。
湖倒是不遠,在村子的東邊。遠遠望去就能看見厚厚的雲層被壓在湖面上,被鉛筆厚厚塗了一層,顯得深沉而黯淡。周圍的空氣濕漉漉的,混合着泥土和潮濕植物的味道。
在湖邊有一個大約10平方米的正方形基座,上面是一個木制平台,期間有些紅色金色出沒于木頭紋理中。
柯靜伸手摸了摸那些色彩,“應該是彩繪。這個有點像不是很認真的祭台。”
“上面有血迹。”溫南枝說。
柯靜收回手。
“看不出來。”
“有些時候了,血滲透進木頭裡了。”溫南枝說。
“難道是拿人祭祀?”柯靜聯想到昨天晚上村民的話。
“看不出是什麼血。”溫南枝搖搖頭。
繼續繞着大湖走。
柯靜放慢了速度,和一直跟在後面的林晚鐘走到同一排。戳了戳林晚鐘,壓低聲音問:“怎麼悶悶不樂的?”
“沒有。”
柯靜不依不饒,繼續問:“你和你師姐吵架了?感覺你們倆怪怪的,你們什麼時候背着我吵的?”
林晚鐘低頭看着柯靜腿上的幾個大紅點,說:“沒有吵架,我隻是在想你穿熱褲會不會被蚊子叮。”
柯靜哼了一聲,用風衣裹緊自己的腿,加快了速度去追趕溫南枝。
林晚鐘看見柯靜偏頭和師姐說了什麼,說着還往後看了她一眼,師姐隻是笑了笑,應該不是在說她壞話吧?
前面已經很難看出路的痕迹了,泥濘不堪。
三人還在猶豫要不要往前走,就聽見前面的蘆葦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接着“砰”的幾聲,有什麼東西接二連三的砸進了湖裡。
不是動物,是個人,是昨天被圍毆的那個小男孩阿水。瘦瘦小小的一個,雜亂的頭發貼在頭皮,全身衣物濕漉漉的,依舊穿着缺了口的衣服,光着的腳上沾滿泥巴。
阿水把最後一塊石頭扔入湖中,轉身後被背後悄無聲息出現的三人吓了一跳。
“你這是要當精衛?”柯靜問。
阿水沒回答,往邊上的蘆葦叢鑽。
離得最近的林晚鐘抓住他的衣角把他扯了回來。
阿水根本無法與之抗衡,于是他猝不及防跌坐在地,地上未幹涸的泥巴滲進褲子。
溫南枝上前想把阿水扶起來,林晚鐘比她快了一步。
阿水站起身後低垂着頭,場面有些尴尬。
溫南枝想了想,從口袋掏出一塊糖,遞到他面前,“吃糖嗎?”
幾乎同一時間,阿水就把糖搶了過去,不撕包裝紙就急忙塞到了口中,用力嚼着。
“我這裡還有幾個小面包。”柯靜說。
等阿水口中不再有咀嚼的動作,溫南枝問:“還餓嗎?”
阿水擡頭看着她,過半晌才開口,聲音嘶啞:“精衛是什麼?”
“傳說中的一種鳥,會和你一樣扔石頭進水裡。”柯靜說。
“我不止扔石頭!我還扔垃圾!”阿水大聲反駁。
“那你為什麼要扔東西到湖裡呢?”柯靜問。
阿水又不講話了。
“先回家去換衣服吧,你全身都濕了。你有換洗的衣服嗎?”溫南枝說。
“我有家!我有衣服!不用你們管!”不知道觸動了哪根神經,阿水突然激動起來,接着轉身扒開蘆葦沒入其中。
這次林晚鐘沒有拉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