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燈将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邱眠的裙擺随着步伐輕輕擺動，偶爾擦過林晚鐘的腿。
太近了。
林晚鐘借着綁鞋帶的名義，不動聲色地将自己的手臂從邱眠的臂彎中抽出。她蹲下身，假裝整理鞋帶。站起身後，她又悄悄拉開了一點距離，确保兩人之間不再那麼親密。
好在邱眠沒有再次挽上來，隻是繼續與她并肩走着，仿佛什麼都沒察覺到。
“我們好像沒有單獨這麼走過。”邱眠突然開口。
話題來得突然，林晚鐘有些奇怪，但還是點了點頭：“嗯。”
畢竟她們才認識不到兩個星期，單獨相處的機會确實不多。
“我是說，我認識你。”邱眠停下腳步，轉身認真地看着林晚鐘。她的目光直直地落在林晚鐘的臉上。
林晚鐘愣了一下，臉上浮現出一絲錯愕：“認識我？”
邱眠似乎對她的反應很滿意，嘴角微微揚起，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在很久以前。所以說，你臉上的那個東西對我沒用，我還是能看見你長什麼樣子。”
她頓了頓，語氣輕描淡寫，“你不記得我也很正常。”
林晚鐘心裡一緊，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但邱眠已經轉身繼續往前走，仿佛剛才的話隻是随口一提。
林晚鐘站在原地，愣了幾秒才快步跟上。
兩人走到一處偏僻的長椅旁，邱眠示意她坐下。
夜風輕輕拂過，樹影婆娑。
邱眠靠在椅背上，目光望向遠處，開始緩緩講述：“我父親是個小門派的宗主。在我很小的時候，他帶我去參加了一次問仙大會。那是我第一次去小祈山，和我的宗門相比，小祈山太大了。光是主廣場就讓我看不過來了。”
她的聲音輕柔，當時我牽着父親的手，好奇地打量着周圍。就在我左顧右盼的時候，我瞥見了主殿屋頂的檐角上，坐着一個穿白衣服的小人。”
“那個人兩隻腳在空中一晃一晃的，和巍峨的主殿相比，就像一個小小的白點。她偏過頭，正好和我四目相對。然後，下一瞬間，她就消失在了屋檐上。”
林晚鐘眉頭微微蹙起，心裡隐隐有些觸動，卻又說不清是什麼感覺。
邱眠繼續說道：“再見面，還是那次。我不知道為什麼惹到了你們的大鵝，它追着我不放。我慌不擇路，闖進了一片林子。”
“我在樹間逃竄，心跳得厲害，耳邊全是自己的喘息聲。陽光透過樹葉灑下來，斑駁的光影在我眼前晃動。就在我匆忙跳躍的時候，忽然瞥見樹上躺着一個人。”
邱眠轉過頭，看向林晚鐘， “那個人就是你。你躺在樹上，陽光照在你的臉上，漆黑的瞳孔在光線下顯得格外清透。我匆匆從你身邊掠過，我們四目相對了一瞬間，然後我就跑遠了。”
林晚鐘聽着邱眠的描述，努力在記憶中搜尋，卻對此毫無印象。
“我……”
“沒關系。不過，我可不是跟蹤你哦，我比你還大一屆呢。”她語氣輕松，“而且，我已經不走修仙這條路了。”
林晚鐘雖心裡還有困惑，但也隻能順着她的話接：“為什麼？”
邱眠聳了聳肩，語氣淡然：“沒什麼特别的理由，隻是覺得這條路不适合我。修仙講究天賦和機緣，我天賦平平，機緣也不夠，何必強求呢？”
“其實，我跟你說這些，是想和你投誠，想和你做朋友。”
林晚鐘愣了一下，下意識地開口：“我們……不是已經是朋友了嗎？”
邱眠顯然沒料到她會這麼回答，也愣了一下， “那為什麼你對我總是愛搭不理的呢？”
“我哪有……”林晚鐘話說到一半，聲音卻漸漸低了下去。 “對不起……我隻是不明白，你為什麼對我那麼特别。”
“哪裡特别了？”
林晚鐘抿了抿嘴，沒有接話，但心裡卻忍不住列舉起邱眠的種種舉動：白天在寝室裡和龔秋白打聽她的喜好，單獨送她禮物，還特地來接她……這些舉動，難道不算特别嗎？
邱眠見她不說話，也沒有再追問，隻是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迎新會快開始了。”
兩人一路走到迎新會的場地。場地是借了學校的一個活動室，幾張桌子拼成一張大桌，上面擺滿了零食、飲料，正中央還放着一個精緻的蛋糕。氣氛熱鬧，人聲鼎沸，空氣中彌漫着甜膩的香氣。
邱眠一進場，立刻成了衆人的焦點。她笑容明媚，舉止大方，很快就被人群簇擁在中間。林晚鐘跟在她後面，目光在人群中掃視，試圖找到龔秋白的身影，好躲到她身邊去。然而，她看了幾圈，卻始終沒有看到龔秋白。
林晚鐘見邱眠正和周圍的人聊得開心，便悄悄退到一旁，遠遠地看着她。邱眠站在人群中央，笑容燦爛，仿佛自帶光芒。
邱眠忽然轉過頭，目光準确地落在林晚鐘身上，對她笑了笑。林晚鐘愣了一下，随即也回以微笑。
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震動了兩下。林晚鐘拿出來一看，是溫南枝發來的消息：“現在有空嗎？”
林晚鐘雙手捧着手機，心跳莫名加快。她迅速回複：“怎麼了？”
溫南枝的回複很快：“我在校門口。”
林晚鐘的心跳得更快了。師姐怎麼會突然來找她？她擡頭看了看周圍，發現沒有人注意到自己。她猶豫了一下，想着離開一會兒應該沒什麼關系吧。隻是……她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邱眠。
手機再次震動，溫南枝的消息又來了：“我有些話對你說。”
林晚鐘咬了咬唇，心裡掙紮了幾秒。
等邱眠轉過頭來，林晚鐘早已經不在原地了。她拿出手機，看到屏幕上躺着一條未讀消息，點開後，眉頭微微皺起。
突來的情緒被旁人追問怎麼了。邱眠的眉頭立即舒展開來。她收起手機，繼續和周圍的人談笑風生，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