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醒了。
江一諾什麼都沒做,既沒有報警,也沒有告訴任何人,對方提出補償,她也沒有要。
“你把壞人抓住就好了。”她唯一的訴求。
兩人自那天之後并無交集。
那天他離開得特别迅速。
把她丢在路邊,車子絕塵而去,回頭多看她一眼都沒有,講話的字裡行間似都帶着冰冷和忍耐。
江一諾知道,陳寅洲的涵養一直壓制着對她的反感。
他其實已經厭惡她厭惡到了極緻,厭惡這個背信棄義的女人,就連和她呼吸在一片空氣中他都不肯,都覺得惡心。
這也是江一諾沒法告訴陳寅洲的原因。
他讨厭她,怎麼會接受孩子的降臨?
打掉又舍不得,生下她又養不起。
江一諾思考不出結果,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索性先睡上一覺。
誰知這一睡,就到了第二天早上。
孫越作為婦科多年的醫生,經驗豐富,對好友的未婚先孕感到頗為焦慮。
好不容易請了半天假,她火速沖到江一諾家裡,不顧孕婦的哭訴,硬是把人從床上拽起來拷問。
“不回信息是吧,電話也不接,你就逃吧,逃到肚子越來越大,到時候看你怎麼辦。”孫越說這些難聽話可不是在吓唬她。
她們常常警醒一些女孩,四處提示未婚先孕的危害,但還是有些人因為種種原因踏入深淵。
她見慣了很多人硬生生拖到孩子長出了骨骼的,最後隻能去産科。
哪個影響更大,明眼人都知道。
“我沒考慮好,不是拖啊。”江一諾在床上拱起身子,好像還沒睡醒。
她把頭貼在床邊,眼睛朝上眨了眨,甕聲甕氣道:“你不用擔心我啦,這事我自己能處理的。”
“是能自己處理的那麼簡單的事嗎?你先起來,把早飯吃了,然後我們談談。”孫越對她的撒嬌一律無視,站在床邊冷眼訓她,“趕緊把衣服給我穿好,看你衣冠不整的樣子我就來氣。”
江一諾被孫越硬是拖出去吃了頓早飯。
可能孫越比較懂孕婦的口味,所以這頓飯江一諾吃得還算舒服,回家等待孫越帶來的狂風暴雨的時候,顯得有骨氣了不少。
隻可惜,江一諾的嬉皮笑臉并不能動搖孫越,她闆着臉嚴肅地盤問自己的朋友:“說吧,你這孩子哪來的,為什麼這麼不小心。”
江一諾見怎麼打馬虎眼都過不去,索性不講話了。
事情還沒有水落石出,有人還沒有伏法,她和陳寅洲這件事就還沒有了結。
在她理清楚頭緒之前,她沒辦法解釋這場意外。
她的眼睛看着電視,喝了杯水。
孫越的視線一直跟着她。
電視上正好播放着洲立近期的記者發布會,幾秒後,鏡頭掃過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男人,正被幾個人簇擁着走向桌旁。
他進場後,隻是漫不經心地掃了眼場内場而已,一些躍躍欲試想要戳到他嘴邊的話筒卻規規矩矩收了回去。
男人五官優越,個高腿長,在人群中十分顯眼,就連孫越都不免多停留了幾秒。
可她很快收回視線:“問你話呐,還在這看帥哥...那就看吧,再看這太子爺也變不成你孩子他爹,快說你這孩子爹到底是誰啊?瞞着做什麼呢?他有知情權啊,不管你要不要的,他都得負起一半責任。”
本以為江一諾還會像個鴕鳥似的,依舊一句話都不敢應,誰知,她瞄了眼自己的肚子,側眸對孫越道:“喏,小太子爺在這兒呢。”
“什麼?”孫越以為自己聾了。
要麼就是江一諾在開玩笑。
“這個孩子。”江一諾拉過孫越的手,試探性摸了下自己的肚子,“萬君未來的小太子爺或者小公主。”
“你在開玩笑吧?”孫越伸出手往江一諾的臉頰邊貼了貼,“你看偶像劇看多了,夢想嫁入豪門,魔怔了?”
江一諾搖頭:“說來話長。就是參加酒會的某天晚上,他被我睡了,然後我就有了。”
“我草,你們為什麼....不是,我先不管你和誰睡,但是大姐你不做措施啊?不怕染病啊?你腦子呢?!不會是他騙你了吧?”孫越越說越氣,火冒三丈,最後索性直接蹭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報警去,這個事必須報警!告他去!”
江一諾眼看瞞不住孫越,于是拉住她,把自己以前和陳寅洲是怎麼認識的、如何分手,最後到怎麼走到今天,又如何重逢的一切全盤托出。
“哦是這樣,人抓到了就好。至于當年的事情,看樣子太子爺是小小年紀被家裡丢出去曆練了。”
“然後人家又純情又青澀,又在低谷期。你把他開發了,陪着他哄着他,讓他徹底愛上你、依賴你,讓他的世界全是你。然後你倒好,跑了,那他不瘋才怪。”
孫悅總結完,撐着下巴啧啧出奇:“也是孽緣。重逢就算了,你還有了。”
她說完,瞥了眼江一諾平坦的小腹:“這萬君太子爺就是不一樣啊,一次就中。”
江一諾懶懶地在沙發上躺平,斜睨孫越一眼:“你怎麼知道那晚隻有一次?”
孫越:“....當我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