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了。”江一諾立馬答,“不就兩個小時嘛,早點起來就是了。”
“九點準時開始。”陳寅洲斜睨她一眼。
九點開始意味着她要七點準時出發。
如果要化妝的話,她五點就得起床,而現在已經淩晨了,等她到了收拾好睡下,都不知道幾點了。
她還懷着孕,身體吃得消?
江一諾抿唇半晌,服了軟:“是喔,聽着有點累。”
一陣沉默。
江一諾莫名想到他現在住的那個漂亮的房子,着魔似的小小聲道:“去你那?住得近,順路。”
沒人回答,方向盤卻一轉,掉頭往陳寅洲家的方向去了。
車内恢複了安靜。
陳寅洲開車很快,一腳油門出去,那些七歪八拐過的荊棘小路很快被他一帶而過。
不久前似乎下了雨,濺起不少積水,窗外傳來潮濕的味道。
江一諾在心中默默祈禱,千萬不要弄髒和刮花他的車。就是刮花了也别找她,她不出這個冤枉錢。
“為什麼住這麼遠?”陳寅洲把車駛向大路後冷不丁問道。
因為不想被人找到。江一諾當然不能告訴他答案,反問道:“你怎麼知道我住這裡的?”
“孟紹。他發現辦公室裡有一件你的衣服。”
陳寅洲當然不會告訴江一諾,下午開完會,他和孟紹、邢宏三個大男人像傻逼一樣在辦公室裡研究了很久這個從沙發坐墊裡抽出來的絲狀物是什麼。
那東西沒袖子,在空氣中輕飄飄的,孟紹抓起來系在脖子上看起來像一個用白绫自缢的太監,逗得邢宏直笑。
最後還是陳寅洲把行政秘書弄進來幫忙辨認的。
三個男人第一次開了眼,這才知道是女孩子夏天在吊帶裙外配的清涼版披肩,算是夏天版小披風,遮陽擋肉,款式買得好了,還有凹造型作用。
江一諾似是感受到了他的困惑,把那披肩拿在手裡,在自己的吊帶上比劃了一下,輕笑道:“是不是第一次見這個?”
陳寅洲目不斜視地開車,仿佛沒聽見似的,既不看她,也不理她。
對方的冷落叫江一諾覺得自讨沒趣,閉了嘴。
-
第二次去陳寅洲家,江一諾就顯得輕車熟路了許多。
她洗漱完躺到床上開始找房子。這些年,賺的錢基本都被公司分去了,手頭沒多少餘錢能讓她拿出來買房子的。
之前那個房子是她剛回國租的了,沒有門禁,沒有物業,誰都能進去,房子很便宜,冬暖夏涼,起初她也沒什麼要求,覺得有地方住就行,現在看來,必須放棄了。
就在江一諾開始找朋友幫忙問房子的時候,房門被人敲響了。
陳寅洲站在門外。
他洗了澡,頭發是濕的,劉海落了下來還在往下滴水,他身上穿着松散的家居服,看起來比平日裡冷冰冰的西裝溫柔了不少。
江一諾眨巴着眼看他,透過他現在更為冷淡嚴肅的眼神,莫名想到了19歲的他,少年的、朝氣蓬勃的,笑起來眼睛深邃漂亮,滿心滿眼都是她的他。
“考慮結婚麼?”他冷不丁問。
“啊?”江一諾回過神來,懷疑自己聾了。
那個少年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成熟冷靜的大人。
一個沒有任何溫度的,冰塊似的男人。
“婚後你先住我這。平時家裡有阿姨按時來做飯,我不常回家,你自己吃飯,工作,不會有人影響你。我還會給你留一個司機,方便你出行。”
見江一諾沒答,陳寅洲很快又提了第二條建議:“如果你不想同住,平時我會一周去看你一次,有事要見我提前和邢宏約時間就行。”
“啊,很突然。我能問問為什麼嗎?”江一諾滿臉不可置信。
“我本人并沒有養育私生子的癖好,所以現在正式向你求婚。我說得夠清楚嗎?”陳寅洲說話含沙射影,冷漠中帶點刺,被點到的江一諾已是滿面通紅,“還是你想聽那句話?‘和我住一起,好生孩子。’”
當年她第一次見到陳寅洲的時候,醉醺醺的,查戶口似的問了人家幾句身高和年紀,還在他胸口摸了一把。
他面紅耳赤地抓住她的手:“你想幹什麼?”
“我想把你綁回去跟我生孩子。”她醉得滿臉通紅,笑嘻嘻地湊在他被她三兩句就撩得漲紅的臉頰上親了一口,“你不喜歡我的話,剛才給我免費加什麼菜?弟弟,你的把戲,都是姐姐我玩剩下的。”
時過境遷。
誰知四年過去,兩人竟然調了個個兒。
換成江一諾面紅耳赤地站在那裡,而她肚子裡,還真就揣着一個,揣着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