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舊的公寓裡,那個人拽住她的頭發把她往地上拖,随後解開了皮帶和褲子,強迫她跪在他面前。
後來,在她的奮力抵抗下,她被人掐住脖子抵在了搖搖欲墜、隻有半人高的欄杆上。
漫天的大雪肆虐而下,落在她淚痕交錯、因為呼吸不暢而顯現出的醬紫色臉上。
但她是倔強的,她死死地咬着下嘴唇,不讓那個母親帶回來的惡臭男人得逞。
那一刻,她是報着必死的決心的。
額頭感受着雪花紛紛揚揚的冰冷,她渾身上下顫抖到不受大腦控制,隻有脖子上的窒息感尤為強烈...她沒有叫,沒有哭鬧,任由雪花在自己的臉上化為淚水,宛如自己已是一具屍體,緩緩閉上了眼。
可砰然一聲的炸裂讓她渾身一激靈——面前的男人不可置信地瞪眼望她,而額頭卻緩緩淌下了血迹。
身上的人滑了下去,像紙片一般軟倒在地。
她捂住自己的脖子劇烈咳嗽,腳下一軟跪坐在了地下,宛如從地獄裡爬出來。
她額前青筋爆裂,眼珠布滿血絲地瞪着倒在血泊中的男人,仿佛方才那隻淩遲她的手還在身上一般...
客廳那頭站着已經呆住的弟弟江許期。
他緩緩放下了手中的槍,剛才的本能反應似乎太快,他現在有些不知所措。
那一年,她們住在舊金山。
弟弟後來被人帶走,再送出來的時候像變了一個人。
他看着她的眼神充滿了挑釁、諷刺和不甘心。隻要她有一點不如他的意,他就會擡手比比槍支的姿勢,在自己太陽穴輕輕一蕩,嘴裡再興奮地模仿槍支打穿人大腦時的聲響。
而隻要再看見江一諾滿懷痛苦和愧疚的眼神,他就會樂得哈哈大笑,宛如占到了什麼天大的便宜。
江一諾知道,自己這輩子都欠江許期的,但她不能坐以待斃。
母親已經因為犯錯得到了應有的懲罰,她無需給她養老,恰逢時機成熟,是時候離開了。
回國之前,她留了張卡給江許期,随後把自己的電話卡全部丢掉,回國後忘記一切,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她的确一切都需要自己争取,可她也是貪婪且自私的,每每遇到陳寅洲,她都化身為貪得無厭的惡魔。
她深知自己沒有資格在他身邊再讨要情感,心态早就放平了,況且她做這行也總被人戴着有色眼鏡看待,也早已習慣,但她似乎着實太低估了今晚從陳寅洲嘴裡說出的字句對她的影響。
孩子還很小,可過于壓抑、隐匿的情緒起伏可能影響到了它,在這樣夜晚,她被一陣一陣的腹痛折磨到徹底清醒。
她疼得大汗淋漓,在床上暈厥了過去,直到她又堪堪醒來,卻發現身下有粘膩的濕意。
還來不及去觸摸,強撐着最後一絲意識摸出手機給隔壁的陳寅洲撥了電話,随後徹底失去了意識。
上一個夢太長了,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傍晚,而她正躺在一間病房裡,沙發上坐着一個男人,正微微撐着臉假寐。
他滿臉倦容,西裝領帶十分齊整,像是都沒來得及換下工作場合的裝扮,腕表在他手腕上留下了交錯的紅印。
江一諾打量了他半天,還沒坐起身就對上他突然睜開的眼睛。
她趕緊又閉上。
陳寅洲卻很快起身倒了杯溫水遞給她:“别裝了,看見你睜眼了。”
她捧着杯子慢吞吞地喝完,又還給了他。
兩人再無交流,宛如都在為前一晚的事賭氣。
陳寅洲放下杯子,反手扯了扯領帶,出門去了。
不一會兒,醫生就進來了,陳寅洲跟在最後,站在門口沒再進去,把腕表推了下去,将手腕邊松散的紐扣重新扣緊。
醫生跟江一諾說了點注意事項,又回頭看了眼正在看表的陳寅洲,像是想說點什麼,卻半晌沒出聲。
陳寅洲發現醫生注視自己的目光,立即朝他走近:“我在聽。”
“情緒起伏太大了就會有這種情況。你們是不是有争吵?以後盡量讓着孕媽媽...”那醫生邊說邊觀察陳寅洲的臉色。
他深深地記得半夜院長給他打電話把他叫來時的嚴肅,雖然不知道這位的身份,但也略猜出一二,像他們這樣的私立醫院,指不定就冒出個金貴的主,他可不想得罪。
當下見陳寅洲面不改色繼續再聽,他膽子就大了起來:“還有就是要補充營養,不要太勞累。哦,切記,在初期不要行房。”
他說到這裡,這才感覺到氛圍不對勁。
床上的孕婦臉紅埋進了被子裡,而門口的那位直接别過臉去裝沒聽見。
兩個人仿佛不願意承認什麼一般。可是肚子裡的孩子卻明明白白地證實了兩人的行為。
作為醫生,他知道年輕小夫妻的羞恥,不免又多嘴安慰了江一諾幾句,順嘴也科普了孕期的激素變化會怎樣影響母體。
江一諾聽得連連點頭,對自己這段時間情緒的異樣和身體發生過的變化這才恍然大悟,一直提心吊膽的情緒被安撫到了不少。
醫生滿意地點點頭,又拿了個手冊遞給陳寅洲,說上面有二維碼可以掃,有怎麼樣養護孕婦的細節,讓他回去可以看看。
陳寅洲接過,翻閱幾秒後擡眼看着醫生。
醫生被看得後脊發涼,吞了吞口水。
“你叫什麼名字?”
“何韋。”醫生道。
“蠻細心,我回頭會和安伯伯反饋的。”他評價,目光在何醫生臉上徘徊,“加個微信?”
何韋有些受寵若驚。這時候的他還不知道,他和這對夫妻的糾纏或許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