縛愉硬着頭皮入了屋中,她入門站定,擡頭便見着不遠處案幾前坐着的男子。
君夙啟今日一襲墨色衣袍,手中正握着狼毫筆在寫什麼。
縛愉暗自打量起屋内陳設,乍一看此處是間書房,牆頭挂着許多名人字畫。
縛愉的祖父雖是一介武将,卻尤愛把玩字畫,自小跟着耳濡目染,便也識得這些字畫皆是絕迹。旁的便是書架,上邊置着書文。再者除去書案椅具,屋内便無其他。
屋内古樸卻皆件件物品價值連城,縛愉在心中這般想着。
良久,男人筆竣,方擡頭瞧着立在那半句不言的少女。似是比往日乖了些,話語也少了許多。
縛愉自是感受到來自他的目光,心一橫,擡起面孔,微哂,“昨晚一事,錯在我,你不必負責。”
慌的連敬語都忘用了。
“嗯?”
縛愉面上爬上兩團紅,又複述一遍:“我不會讓你負責,還請王爺不要将我們的事透露出去。”
君夙啟喉嚨裡溢出一絲低沉的笑,似是揶揄般道:“縛小姐這是誤會什麼了?”
男人俊美面龐上噙着笑意,尚未收回,勾人得很。縛愉一瞬間愣怔,她似乎從未間他笑過,原笑起來也是風華絕代。
後從他的話裡回味過來,她和他并未那什麼?
“那我的衣裳為何換了?”縛愉隻覺此刻自己的思緒短路。
君夙啟曲指輕敲着檀木架幾案,木質敲擊聲“嗒”“嗒”,一聲聲皆落在縛愉心頭,引得她四肢緊繃。
君夙啟靜靜凝着她看了好一會,不急不徐道:“衣服是侍女幫你換的。”
縛愉:“…”
縛愉蠕動嘴唇,聲音細如蚊:“那我可有做出過分之舉?”
縛愉那會雖人不清醒,卻也沒忘了自己的所作所為。尤其是見着君夙啟後,昨夜的一幀幀紛紛湧上腦海。
她攀上此人的身體,還嫌他硌着她胸口疼,卻仍同八爪魚般纏着男人。
說是過分之舉,倒不如說倆人越線沒。
“你中藥了。”君夙啟同樣閃過昨夜少女纏在自己身上的畫面,一時眼底暗潮翻湧,端起茶杯淺啜一口,掩住浮起的躁意。
擡眼便對上那似小鹿驚慌般的雙眼。
“按着用藥的時辰算,你體内應當并無藥性殘留。”他末了補充一句:“劈暈後縛小姐一直很安分。”
縛愉臉騰的紅成猶如釀了多年的葡萄酒般,誘人想入非非。
君夙啟将她的反應收入眼底,倒是個怕事的姑娘。
真遇着事了,那頭低的比烏龜還低。眼下完全沒了入京那會子糟蹋自己名聲勁兒。
“你的侍女本王安排人送她回去了,交代她你留宿在了公主府中。到時你們統一好口徑即可。”
縛愉竟覺着他也不是那般不近人情,況他幫了自己兩次,她微微朝他行禮,以示感謝。
縛愉咬着嘴唇,道:“多謝夙王叔相救,日後王叔有事縛愉定當相助。”
她在宴上中藥,此事應當是有人謀劃好的,那五皇子進來絕非偶然。
若她沒猜錯,若是事成,必定會有人将帝王引到他們那。屆時生米煮成熟飯,縛愉同五皇子的婚事不成也不行了。而定國公府也将被人诟病,因此蒙羞。
好一個下作的手段,對君子而言,是不恥,于小人言便是好計謀。
縛愉隻得忍下心來,将眼前的事處理好,再找他秋後算賬。
君夙啟動了動身子,閑适的将背倚在靠背闆上,露出一截袍子來。别在腰間雕刻精緻的玉佩在縛愉眼前一閃而過。
“幫助小輩是前輩應當的。”
“外邊備了馬車,縛小姐若休息好,便可乘車送你回府。”他淡淡道。
縛愉身形一頓,後道謝便掩了門,在門口碰見三皇子。還未等她行禮,這回三皇子沒與她打招呼,便入了屋中。
縛愉回頭朝這緊閉的書房瞧了眼,擡起腳便要離去,聞得一句:“本殿向父皇求娶定國公之女…”
縛愉眼前白光一閃,後邊說什麼都聽不見了。她步履急促離去,上了馬車仍舊想着這件事。
君夙啟察覺門外那道氣息漸弱,便知人已經離開,眸中閃過一抹幽暗。
“王叔,是誰傳的謠,今個大清早父王便召見我,為的就是這事。”祁王已經為這事焦得連忙從父皇宮裡出來,直奔夙王府,讓王叔幫忙找出散播謠言的人。
“怎麼,人家姑娘配不上你?”君夙啟似笑非笑道。
祁王腿一軟,幹笑兩聲。他哪敢哪,這人是留給誰的,經過昨晚一事他饒是再愚鈍,也該明白。
父皇在中秋宴上将外人請來,明擺着縛愉以後會成為他們當中的一位妃子。父皇向來最重視王叔,且王叔二十又四,尚無妻妾,配給他的可能性最是大。
“侄兒不敢肖想,還請夙王叔助力找出散播流言蜚語之人,污了侄兒的名聲不要緊,可别連帶着污了縛姑娘的名聲。”
要說還不如傳王叔和縛愉有一腿,方才人都從屋裡出去。等等,方才他碰着縛愉了?
祁王木讷問着:“王叔,方才是縛姑娘從屋裡出去麼?”
君夙啟乜了眼他,“你看錯了,那是新來的侍女。”
祁王心想王叔是當她瞎麼?
“行了,本王會派人制止流言散播,你且回府,暫不要出府半步。”
祁王得了允諾,放心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