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把他交給普諾,你們的酬勞不會少。”凱樂把逐漸沉下去的埃往上拎了一截,防止他自己把自己淹死,“你們現在就走,要是敢來搶我的人,一個都别想活着。”
一個男人輕聲對首領說:“凱樂絕對有問題。”
首領思索了兩秒,很難判斷出此刻的凱樂究竟能維持多強的戰鬥力,如果想要在這裡殺掉凱樂和埃兩個人,恐怕還是有很大的風險。權衡利弊後,他終于擡起手作出決定,對下屬說:“我們走。”
“慢走。”凱樂目送他們。
等這群人徹底離開後,凱樂才重新捂住流血的肚子,另一隻手勒住埃的腰,把埃往岸上拖,神色痛苦地輕聲喃喃:“你這是想害死我……”
中了毒的埃全身癱軟,但意識還有着一絲清醒。他知道凱樂突然改變了想法,是因為發現了他是魔器繼承者,于是他的嘴角扯出一絲弧度,喉嚨裡發出微弱的聲音:“……聖騎士。”
“對,我以前在聖靈閣幹過。”凱樂走上岸,把埃丢在地上,自己也蹲下來,專心地調用靈力對自己展開治愈術。
埃始終沒有昏迷過去,眼睛努力睜着。凱樂往埃的脖子後方使勁敲了一記,這才讓埃喪失了意識。
他看着那把刀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埃的右手邊,好像埃一直抓握着它一樣。他抓過刀,看到刀柄上刻的那個字:真。
當他想觸摸這個“真”字的時候,指尖突然被劇烈的白雷彈射開。
他把刀丢到一邊,重新看着埃的面孔。
埃竟然能一下子知道自己不會殺他的原因,這邏輯能力真是可怕。如果在埃身心狀态正常的情況下,自己真的永遠不會得手。
他基本治愈了自己的傷勢,也因此消耗了體内大多數靈力,不得不坐下來多休息一會兒。他冷靜地理了理自己的思路,思考怎麼做才對自己更有利。
魔器繼承者的記憶是會傳承的,一個魔器繼承者死了,魔器立刻就會抛棄死者,尋找下一個繼承人。一旦埃死亡,埃的仇恨會随着記憶一同傳承下去,下一個魔器繼承者在覺醒的那一刻,就會輕易地被埃的這股仇恨驅使,立刻來取他性命——他可能根本活不過幾個月。
魔器繼承者是無法殺絕的。在經曆慘痛的教訓後,聖靈閣都不敢再殺死魔器繼承者,不管魔器繼承者犯了多大的罪惡,隻會被終身囚禁,以此緩解矛盾的發展。
他不想讓他漫長的下半生再與魔器繼承者産生交集。
“你有更好的去處。”他扛起埃,帶着怨氣緩緩起身,召喚出坐騎,“為什麼又讓我遇到你們這種人。”
疲憊與倦怠也快把他擊垮了。一旦年紀過了四十歲,到了某個時間點,他的力量會大幅度退化,到時候想要退休已經太晚。做完這件事,他真的該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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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小召敲門,開門的是西木娅。
這讓小召一下子就敏銳地察覺到氣氛有哪裡不對,平時都是明歧最熱心,首先跑來開門的人絕對是明歧。他以為明歧不在,然而一眼掃進去,明歧偏偏就坐在客廳中間的地闆上,全身冒着一股無法令人忽視的傻氣。
“幹什麼呢?”小召皺眉。他是來通知好消息的,但這種奇怪的氣氛讓他根本醞釀不出好心情。
“因為埃同學早上出走了,到現在還沒回來。”西木娅小聲說。
小召一下子煩悶起來,無可奈何地抱怨說:“這人怎麼回事啊?”
“我也還以為埃同學很快就會回來的……不過到現在都不回來,電話也打不通,感覺好擔心哦……”西木娅再小聲說。
明歧明明聽到了兩人的對話,但還是呆呆地盤腿坐在地闆上,雙手托着下巴,一臉惆怅。一隻白色的小精靈坐在明歧對面,也傻裡傻氣地托着腮,一動不動地盯着明歧看。
“你這是要開花嗎?”小召站在明歧背後。
“是的,我要開花。”明歧依然在神遊,并不怎麼想回過神來和小召交流。
西木娅幽幽地告訴小召:“老師你别理他了,當他失戀了吧。”
小召說:“我過來是想告訴你們,手續都辦好了,你們想走的話,随時可以離開這裡,去寶瓶學院呆着。”
“哦。”明歧沒什麼反應,繼續扮演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西木娅說:“雖然很想走,但埃同學還沒回來呢……等埃同學回來了就走吧。”
小召再不滿地抱怨一句:“所以那個人到底在搞什麼?”
明歧發出缥缈的聲音:“埃同學不應該這樣的……”
西木娅一腳踹明歧背上:“還不是因為你哦!埃同學肯定是生你氣了哦!”
然而明歧坐在地上紋絲不動,像個雕塑一樣,對于西木娅的腳已經麻木。
“今天太晚了,明天再出發吧。”小召說,“明歧,你不要太在意他了。”
“……”明歧沉默。
小召覺得自己久留于此也顯得無趣,直接告辭走了。明歧在地闆上呆呆地坐到了十一點,終于惆怅地邁着兩條發麻的腿走回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