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上前行了一個女子的禮,巧笑嫣然的迎上三人的審視。他氣定神閑,好似老友相聚,沒有身入虎穴的害怕,甚至看不到一點慌亂。
“哥,就是她抽的我!”白玉指着林殊,臉上的傷口被扯開。
“還給我下毒!”白玉委屈,身體又熱又癢,還痛。
山主殺氣騰騰的看向兩人。姜蕪快速思索,如何絕地求生,必要時,她會舍棄林殊。
腦中快速過了百十種方案。雖然山主并沒有出手,但方才從身旁走過,她能感受到他強大渾厚的内力。就連他身邊看起來傻不愣登的下屬,也都深不可測。姜蕪回想起昨夜,兩人能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她身後,将她擄走,實在可怕。
隻有被叫做白玉的少年,内息全無,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甚至比普通人更弱。她在他身上察覺有常年服用藥物和毒物。不過此人擅于隐藏,機關和用毒,不可小觑。
嘉谷山,藏龍卧虎。難怪一群匪徒竟敢膽大包天的攔截軍隊,牽制鎮北侯十萬軍馬。
“舍弟頑皮,惹怒了小姐,請小姐海涵,贈與解藥。”山主冷冰冰的說。
“哥,就這樣放過她了?”白玉道。
“你還想怎樣?”山主問。
“要讓她給我道歉!”白玉撓頭想了半天,道。
矮瘦子和高胖子在底下竊竊私語,“小公子真夠慘的,被一個小姑娘抽得遍體開花,腦袋還被揍得像豬頭!”高胖子認真瞧了一眼白玉,呵呵樂。
“仰天!長嘯!”
“你們不許笑!”白玉面紅耳赤,用輕紗遮住臉。
被點名的矮瘦子和高胖子立即止住笑,憋得面色赤紅。
“我沒有給小公子下毒,隻不過是權宜之策。”林殊道。
“那怎麼我身上又熱又癢?”白玉問。
“我見屋外有許多辣椒水,沾了在藤條上。”那是白玉準備制作毒藥的辣椒水。
山主找了借口将仰天長嘯支了出去。
“林小姐費盡心思來嘉谷山見我,有話不妨直說。”山主眼神多了幾分警惕。白玉坐不住,疑惑問:“哥你糊塗了,這分明是仰天長嘯綁來的,哪裡是她自己來的?”
山主皺了皺眉,将白玉一起請了出去。
屋中隻剩下四人,姜蕪進退兩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不想知道林殊在密謀什麼,也不想參與他和山主的利益糾葛。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慌張之際對上書生那張清逸俊秀的臉,倒不是被美色所迷。要數美色,宮中亂花漸欲迷人眼,皇家中人更是美豔無雙,男子各個儀表不凡。
隻是書生那雙眼睛太過怪異,落到蓬頭垢面的她身上,似乎在謀劃着殺人滅口,斬草除根的陰謀詭計。她往林殊身後瑟縮了身體,盡量将自己掩沒在角落。
“什麼都瞞不過山主。”林殊找了座椅,徑自坐下。姜蕪也找了角落的椅子坐下,腦中開始回憶嘉谷山地形,又将方才計劃的方案在腦中落實。
嘉谷山四面環山,有無數小山環繞,小路岔道更是交相縱橫。他們一路來就途經數十條岔道。若不是她刻意記下,會被彎彎繞繞的小路困惑得眼花缭亂。她選了一條艱險的捷徑,在嘉谷山南側,幾乎沒有守衛,不過面向懸崖,一不小心會有死無葬身的風險。
要避開守衛也不難,她在銀針上抹了箭矢上的毒液,不多,卻足夠将人放倒。隻要不對上仰天長嘯,她有把握離開。
若是對上,她沉下眼,隻有殊死一搏,或者跳下懸崖。和仰天長嘯搏是搏不出生路,雙拳難敵四手,她打不過他們。不過跳下懸崖不一定是死路,她看了,懸崖上稀稀疏疏有幾叢樹枝,底下還有一個寬闊的湖泊,借力崖上樹枝,再落到湖中,幸運的話死不了。
“你有隐瞞嗎?”山主不留情面的揭露。
“龍虎客棧故意一擲千金,引仰天長嘯将你們二人綁回。”他提及兩人時,看了一眼姜蕪。嘉谷山向來有原則,不劫窮人,不劫好人,不劫弱者。隻劫富濟貧,不傷性命,家人交下贖金後安全将人送回。
“迷香對你不管用。”他說的事實,迷香能讓人頃刻失去意識,但對常年服用藥物的林殊來說卻不管用,他身上甚至有避毒丸,百毒不侵。
“但你還是來了。利用白玉單純,引他帶你來見我。”山主指尖觸碰面具,令人發難的眼神刺下,讓姜蕪不寒而栗。然林殊卻不動聲色,在他身上看不出任何波動。
“确實這樣。”林殊并不否認。
“也隻有這樣才能見到山主。”他淡然一笑。
“不過,我要見的,是嘉谷山主,而非閣下。”他收起笑,眼神卻落到一旁的白衣書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