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蕪帶着他們漫無目的的走。
還有多久?
她快堅持不住了。
“你耍我?”師爺抓起姜蕪,亂舞着劍。吳有為閃得很遠。
“我們一直在這片林子裡繞圈!”師爺道。
他随機抓過一個女人,蓬頭垢面,兩眼無神,眼睛又紅又腫。
她身體止不住的抖,兩股戰戰,幾近哀求的看着姜蕪。
“不見棺材不落淚。”師爺像隻蛇,森森的吐着蛇信子,長劍冰冷的貼在女人頸側,已經滲入到了皮肉裡面。
女人害怕的落淚。
“姑娘,姑娘求求你,我,我不想死!”
“姑娘,我還有孩子,他在等我回去。”
姜蕪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身上已經被冷汗浸濕。
頸側的劍更深,幾乎要割斷脈搏。
“我……”姜蕪吞吞吐吐的找補。
“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怎麼不去死啊!為什麼死的是我們,不是你!毒婦毒婦!”女人歇斯底裡的罵道,下一刻師爺的劍割斷她的脈搏,鮮血噴湧而出。
餘下人低聲啜泣,她們不敢出聲,怕下一個就是自己。
“我沒有騙你,就在前面。”姜蕪忐忑的繼續往前,手心已經濕了。所有人不再指望姜蕪,她們怨恨她,是她把災難帶給她們的,一切都是因為這個女人。
有的想趁天色黑沉,又在林中隐蔽,拼搏出一條路來,奮力朝林子深處逃去。可她雙手被縛,除了有一顆僥幸的心,什麼也沒有。跑出不過三兩步,不用師爺動手,已成官兵的刀下亡魂。
人剩得不多了,她們瑟瑟發抖的擠在一起,四肢僵直成木偶,眼裡的希望逐漸熄滅,染上絕望的無助,行屍走肉的穿行在林間。
她聽到了,哒哒馬蹄聲,在沉寂的夜裡有如天籁,總算到了!
姜蕪感覺自己快要喜極而泣,内心難掩的激動。
聲音由遠而近,逐漸占滿整個山谷。在所有人還沒弄清狀況時,一支穿雲箭不知從哪裡射來,緊接着第兩支第三支……
每一支都極狠,快速有力,伴随爆破聲,有穿透雲霄,直上青雲的氣勢,插入人的腦袋。
師爺在毫無預知的情況下被箭矢穿透身體,手中的劍墜地,身體倒下,沒了氣息。
連多餘的話都沒有。
吳有為大驚失色,大叫着讓官兵掩護,落荒而逃。
她們四散開,找地方躲起來。
姜蕪往回走,要在吳有為趕回去時找到蘇無言和白玉。蘇無言傷勢過重昏死過去,白玉被喂了毒藥,昏迷不醒。
當她摸索着回到稽靈山腳時,吳有為被五花大綁起來,頸側還架着大刀,哆哆嗦嗦的求饒。
姜蕪看了,這大概是蘇無言說的幫手。訓練有素,身穿铠甲,行事利落。
為首的那人卻恰恰相反,深藍色錦衣外袍,袖口衣襟處用銀絲鑲嵌着花紋,是清新高雅的蓮花,腰間系着一塊雕花玉佩。
模樣生得周正俊逸,身體修長,眉目清秀,帶着一副慵懶的儒雅氣息。此時,他懶懶的靠在軟榻上,纖長的手指有節律的敲打着木紋扶手。
他甚至沒有正眼瞧吳有為。
姜蕪的目光被男子身側的妙齡女子吸引。當即像是挨了一聲悶棍,她縮了縮身體,将身形隐在暗處,退了幾步。
蘇無言和白玉被男子帶來的醫師診治,姜蕪猜測他們不會有危險,便是林無隅落到此人手中也隻會被好生招待。于是生了退避的心思,趁着月黑風高,逃了吧。
她閃到林中,靠自己薄弱的辨别能力尋找着方向。她身體面朝一截小路,周圍布滿草叢樹枝,小路在樹枝的掩藏下顯得格外隐蔽。姜蕪朝裡走,身上許多地方被尖銳的枝丫劃傷。
她和那些四散逃開的女子一樣,被抓了回去。
姜蕪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頭發和血淋淋的布衣,狼狽極了。加上一張灰撲撲的臉,成功融入被擄上山的婦女行列。
遠處農家的雞鳴聲透徹雲霄,灰蒙蒙的天快亮了。
榻上的男子始終懶洋洋的抱着手爐,一動不動。而身側的女子卻走到吳有為身前,狠狠賞了他一巴掌,厲聲喝道∶“一個七品小官也敢盤踞一方,稱王稱霸!行污受賄,草菅人命,簡直罪無可恕!”
女子臉上浮現怒意,罵了一通還不解氣,加之方才賞他的那一掌力度太大,這會兒手掌生疼,于是讓人不停的扇吳有為耳光,直到她解氣為止。
大刀架在脖子上,耳光啪啪的落到臉上,雙腿跪得麻木,吳有為從沒想過有此一劫,心神具散,連出謀劃策的師爺也橫死,他孤立無援,跪着讨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