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昏迷前都是想象出的嗎?姜蕪眼神渙散,失魂落魄的貼着牆,讓自己呼吸放緩,減少因浮動帶來的痛楚。隻是,朱瑾心下手太狠,又多年習武,每一拳都帶着緻命的狠毒。她承受不住,發出低沉的呻.吟。
“别動,你被打斷筋骨,亂動,會更痛,而且,容易讓你體内的毒蔓延。”一陣細弱的聲音響起,帶着幾分粗重的喘息,斷斷續續的落到姜蕪耳中。
這陣喘息一直有的,隻是方才太痛,痛得麻木,幾乎失去理智,所以,本能的忽略了周圍的聲音。
原來不是夢啊。
姜蕪歎息又惆怅,一個病秧子,一個比病秧子還虛弱的她,這會兒還不知道被囚在哪裡,他來了又有什麼用呢?
“毒?”姜蕪沙啞的,喉中含着血腥氣低低開口,腦子宕機似的停滞,什麼毒?她怎麼會中毒?何時中的毒?她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呵,太痛了。
沈清安朝姜蕪的方向挪動,如果有一絲光亮,可以見到他比姜蕪還要煞白的臉和還要密布的冷汗。
牢獄裡又冷又濕,沈清安到姜蕪身側時,貼着她,卻不敢觸碰她,怕她受不住疼。清脆的布匹撕裂聲在空蕩的牢獄和暗沉的密閉空間格外清晰,沈清安小心翼翼的替她包紮傷口,止住血。
“我來時,正見到朱瑾心用匕首劃破你的頸側,隻有一道淺顯的傷口,但匕首上的毒已經滲透血肉。”沈清安的聲音越發低沉,到最後像是輕聲呢喃。
袖袍下,他緊緊拽着拳,一雙眸子靜默得有如深淵,他深沉的壓抑着情緒,克制着躁動和體内翻江倒海的痛。這是今日第二次了,他快忍不住,想要将瓷瓶中的藥全部揉碎吞盡,将它們嵌入自己的骨髓。
或者,将自己碾碎。
這樣是不是要輕松些?
“蘇無言。”一陣沉悶淺淡的聲音響起,“你怎麼了?”将他從瀕臨絕望的邊際拉回,一點點将他從蠶食的深淵巨口中撈出。
“無事,隻是有點痛。”沈清安眼底閃過光熠,将瓷瓶收回。或許,他還能忍受。
“前些日的傷還沒好嗎?扯到傷口了?”姜蕪抱歉的道,她現在什麼也做不了,連移動都成問題。她仰面貼着壁岩,腦後傳來絲絲涼涼的冷意,一顆心也沉寂冰冷的像一灘結了冰的湖。隻能出聲表達愧疚。
“是啊。”沈清安沉重呼吸,又一波洶湧的痛浮上心悸,如萬鈞雷霆從蒼穹劈落下,滿目瘡痍。他幾乎用盡了力氣,才極平靜的回答她。
“我歇息一會兒就好了。”
“你為什麼會來?”能看到他,她很高興。隻是,兩人勢均力敵的弱,在重重危險下,也無甚作用。而且,朱瑾心的話始終萦繞她心中,沈清安心裡有她嗎?
這很重要?還是不重要?
姜蕪分不清,隻知道想要知道答案,迫切的解開心中疑問。
她是個追根究底的人,不求得答案心中總滞着一塊巨石,會讓她吃不好,睡不好,讓她郁結,讓她牽腸挂肚。
這是她給自己找的推脫。
為什麼會來?
沈清安抿着唇,凝起眉,将身體松懈下,這樣似乎要舒坦些。
他沒想過,這大概是一種習慣,或者稱之為後天養成的本能?
沈清安道:“人若心安,即有歸處。”
姜蕪:?
什麼意思?
角落中一陣猛咳聲打破旖旎的氣氛,他有些羞愧,但時不待人,被困得越久越是危險。所以,他躊躇開口:“抱歉打擾到你們了。”
“不過我還是想說,再不出去,我們可能都會沒命。”林無隅撐起身體,他比另外兩人略微好上一點。不過三人難兄難弟,差不多處境。
“你怎麼也在這裡?”姜蕪問。
林無隅一頭黑線,以為能等來救援,結果等來兩個拖累。他道:“我先來的,是你們怎麼也在這裡。”
一時間啞然,又陷入一片寂靜。
半晌,林無隅才道:“朱家有我們要的東西,是我,你,還有你。”他加重“我們”,再分别點出。
姜蕪和沈清安同時一懼,朝聲音看去。雖然入眼黑暗,但林無隅還是感受到他們炙熱的眼神,幾乎要将他射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