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賊心虛似的逃出了房門,“啪”地一關!
臉上的紅暈未退,即使在漆黑的夜裡也顯得格外明顯,兩人皆疑惑地盯着她看。
蕭十安才回過神來,“裡……裡面太熱了,看起來重烨哥哥挺好的,那我就先回去了…曦雪,回宮……”
她自顧自地下步梯,一不留神還趔趄了一下,幸好曦雪眼疾手快扶住了。
回到安慶宮後,她還是心有餘悸,鄭重烨這是連□□都用上了?蕭十安拍拍自己的臉,強迫讓自己精神起來。
曦雪替她整好了床鋪,“殿下,恕曦雪直言,您還是莫要跟九皇子走得太近為好。”
難道連曦雪也看出來鄭重烨喜歡她嗎?她一貫怕冷,此刻的天氣算不上溫暖,蕭十安卻覺得渾身都熱得發燙,連帶着腦子都有些糊,她試探地問道:“曦雪,你覺得重烨哥哥喜歡我嗎?”
鄭重烨之心人盡皆知,隻有蕭十安渾然不知。曦雪仍是畢恭畢敬道:“九皇子的心思,宮内人盡皆知,南樂狼子野心,殿下勿要相信小人之言。”很明顯,這個小人指的就是鄭重烨。
她雖然不知道鄭重烨在屋中與殿下說了什麼,但大抵猜得出不是什麼好話。
“連你都看出來了!就我不知道?”她不可置信地來回踱步。
這是什麼意思?鄭重烨告知心意了?“九皇子可是與殿下說了什麼大逆不道之言?”她面上雖無太大反應,語氣裡卻隐隐含了怒氣。
無論怎麼樣,他都是癡心妄想,不等蕭十安回應,她繼續道:“殿下,您貴為西珏唯一的公主,九皇子雖尊貴,卻為西珏的質子,況且南樂是我們的附屬國,您萬不能屈尊降貴嫁去南樂。”
“我知道,我對重烨哥哥隻是兄長的敬重,并無男女之情。”她解釋。
曦雪松了一口氣,無論鄭重烨對殿下有沒有意,隻要公主不喜歡他就行。“天色已晚,曦雪服侍殿下安置。”
今日情況實在出乎她意料,還是另找時間再跟鄭重烨說清楚吧。這麼想着,她便沉沉進入了睡夢。
三月春,宮内張燈結彩,宮外鑼鼓喧天,鞭炮齊鳴,舉國同慶太子娶妻。上一次這樣熱鬧的場面還是蕭十安和蕭允誕生之日。
西珏民風淳樸,王室與平民百姓的嫁娶之禮相同,八擡大轎,三書六禮,十裡紅妝,一分不落。
此刻百姓們都饒有興緻地圍在申府的門口,但也不敢太放縱,還是讓了一條大路出來,不過就是看個熱鬧。
人山人海,接親隊伍一眼望去不到盡頭,張揚的紅色鮮豔奪目,蕭煜一身婚袍風情十足,顯得他一向冷冽的氣質柔和了幾分,眼尾上揚,劍眉星目,惹得圍觀的女郎驚呼連連。
申家人按習俗門神一般守在門口,個個臉都快笑爛了,畢竟有個太子親戚,換誰誰不樂?
蕭煜利落一撩婚袍,雙膝跪地,拱手行禮,聲如洪鐘,“蕭氏長子蕭煜,求娶申家長女申黛兒!惟願此生永結同心,白頭偕老!”他說完最後一句,鄭重地拜了一拜。
天地可鑒,百姓為證。
晴空萬裡,人海湧動,在場所有人無不為他的誓言而觸動,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擲地有聲。
申家子弟彎腰回禮,齊聲道:“申家長女申黛兒幸與君喜結連理。”
他站起身,邁上台階。
一人攔住他,“雖然妹夫剛剛的誓言讓我等感動,但規矩還是規矩,不能破。”
他點頭,“這是自然。”說着一招手,步階下幾名侍從上來各發了申家人一封金額不小的紅封。
申家人收了紅包,自然也不能過分為難,隻好出一些基本的問題。
“黛兒最喜歡做的事是什麼?”
“練武。”他毫不猶豫地回答。
“黛兒喜歡的兵器是什麼?”
“弓箭。”
“她最喜歡的食物是什麼?讨厭的食物是什麼?”
“喜紅素糕,厭苦瓜。”
上至人盡皆知的喜好,下至事無巨細的小習慣,他都對答如流,毫無遲疑。不禁讓人感歎嫁夫當如蕭煜啊!
他們見如此,也委實出不了什麼題來難住蕭煜了,隻好整齊劃一地退了一步,給他讓路。
蕭煜正欲往裡走,突然又被兩人攔住了去路。他皺了皺眉,“你們倆湊什麼熱鬧?”
蕭十安和蕭允神氣十足,“我們也算嫂嫂半個娘家人,你若是不通過我們倆的關,怎麼放心把嫂嫂交給你?”
他們倆到底站哪邊的?他們到底是誰的弟弟妹妹?蕭煜無奈扶額,收回了腳站在原地聽候他們倆“發落”。
蕭允一臉賊笑,一看就知道沒憋什麼好,果然他出口問道:“我和申嫂嫂同時掉水裡你救誰?”
果然語出驚人,讓人意想不到。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申家人聽到後也不由瞪大了雙眼,在場的其他百姓也詭異地陷入一陣沉默,出現了,古今難題!
蕭煜眉心跳了跳,他實在是不想當着申黛兒娘家人的面踹蕭允,會顯得他們的姑爺是個粗俗暴力之人。
他按了按眉心悠悠開口:“我自不會讓黛兒有掉入水中的危險,至于三弟落入水中還需要我救,那就要想想三弟的原因了。”他語言委婉,卻字字紮中了蕭允的心。言下之意就是:遊泳都不會,要你有何用?
蕭煜不愧是蕭煜,三言兩語便化解了這道死局。
蕭十安恨鐵不成鋼地暗自狠狠踩了蕭允一腳,小聲道:“問的什麼東西?去一邊玩去!”
蕭允被暗暗罵了一頓,又被踩了一腳,心裡苦悶無處發洩,隻好灰溜溜地躲到了一旁。
輪到蕭十安了,她故作老練地清了清嗓子,盯着蕭煜的眼睛一字一句認真道:“嫂嫂是我見過最溫柔良善的女子,你若敢負她,我定不認你這個哥哥。”她從前怕蕭煜,可如今為了申嫂嫂的今後幸福,也顧不上給他留面子了,畢竟嫁出去的哥哥潑出去的水。
蕭煜的神情嚴肅起來,看得蕭十安内心莫名有些心虛,他的聲音堅毅而有力,透着某種不可動搖的決心:“我蕭煜此生若負申黛兒,定然遭千刀萬剮,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