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嫄知道蔣禹有些潔癖,還多少有些富貴公子哥的通病,自己臨時燒烤說不定還打亂了他的安排,不過對他們兩人來說應該隻是些不要緊的小事,她有意哄哄他。
于是姜嫄特意瞄準第一塊烤好的肉片夾給蔣禹吃,雖然好像是有一些焦了,但是烤肉嘛,可能焦一點才更有味道,她的手藝也是不差的,上輩子奶奶就經常誇贊她的廚藝。
蔣禹不太能吃辣,盡管姜嫄這個辣味重度愛好者覺得烤肉沒有辣簡直是沒有靈魂的木片,顧忌着蔣禹,隻撒了薄薄的一點辣椒粉和孜然。
“蔣禹,嘗嘗?啊~”姜嫄将還在滋滋作響的烤肉片夾到蔣禹面前,期待地看着蔣禹。
蔣禹聽到姜嫄口中“第一口食物要留給重要的人吃”的言論,對于自己一身烤肉的油煙味和泡湯的“燭光晚餐”的郁氣也稍稍消散了一些。隻是偏過頭,看到眼前發焦、加辣椒粉、滋滋冒氣的烤肉,就算這是姜嫄烤的,還是所謂的第一口,但是他就是下不去嘴啊!
“算了,我不想吃,你烤了填飽自己就行了。”蔣禹把頭狠狠扭開,全身心地拒絕這塊烤肉。
“奧,這樣啊!那行吧,你去酒店餐廳吃點東西吧。”姜嫄略微失落了一下,把烤肉放在盤子裡,就繼續擺弄烤架上的肉了,也沒多不高興的樣子。
蔣禹一瞬間心慌了一下,直覺告訴他,他或許應該吃下那塊烤肉。可蔣禹瞅了好幾眼盤子裡的烤肉還是下不去嘴,他想着待會等他吃點東西回來再拿些飲料過來,應該就可以吃下了,所以蔣禹現在很無所謂地走了。
他不知道,沒有什麼東西會一直等待,看似熱烈的屬于自己的東西也會冷、會僵,甚至會被别人拿走,即使ta現在好像獨屬于你。
本來計劃好和姜嫄的兩個人的晚餐,此時就隻有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蔣禹感覺之前期待的晚餐現在吃起來,簡直是味同嚼蠟、難以下咽。
沒什麼意思。反正姜嫄也就在庭院裡烤肉,跑不了。
他記得南城山莊裡有一個很大的花園,裡面的花是應季的,不靠科技手段維持種植,就靠天氣和自然環境,當然還有人工精心的照料。
不知道現在六月的是什麼花?
蔣禹跟着恭恭敬敬的大堂經理來到後花園,他沒讓大堂經理一直帶路,而是自己走在前頭漫無目的地閑逛起來,一條青磚小路延伸過去,裡面的一個小花園似乎有些不太尋常。蔣禹沒有注意到大堂經理欲言又止的擔憂神色,更加謹慎地跟緊了他。
花園裡裝飾着華美的燈,柔和的燈光下是一簇簇一叢叢紫色小巧可愛的小花,不是蔣禹以前看過的那些大紅大紫的過分華麗嬌豔的花,而是低調安靜的,卻獨有一種自己的魅力,紫色的清新又淡雅。
明明是第一次見到這片花園,蔣禹卻覺得很像姜嫄的風格,他猜想姜嫄一定會喜歡的。
“這些是什麼花?”蔣禹轉頭去問一直小心地跟着自己的經理。
“蔣少,是薰衣草,現在正是六月,剛好是薰衣草開的最盛最好看的時候。”
“給我采一捧,要很大的一捧。”蔣禹欣喜地吩咐,他想送一捧漂亮的薰衣草給姜嫄,她一定會高興的。
“蔣少,這……”恭謹的中年男人把本就沒有茂密頭發的頭低得更下了,燈光把他的頭都照得更亮了。
“怎麼,不行?”蔣禹皺着好看的眉頭,身上的氣勢變得淩厲壓人了一些,十五六歲的少年再溫和也是富貴子弟,發怒時氣勢都帶些威嚴。
“蔣少,本來我們這花園是沒有種薰衣草的,這還是前幾個月李大少吩咐人種的,薰衣草也是他專門送過來的,精心養了些日子近幾天才剛開花。沒有大少的吩咐我們實在不敢私自采摘……”
李大少?李酉邢,他那樣冰冷無情的冷淡男人也會喜歡這些花花草草嗎?真是有夠奇怪的。
因為蔣芸的原因,蔣禹實在是不太喜歡李酉邢,感官複雜,不過對李酉邢冷漠無情的評價倒是還是很客觀的。
蔣禹同時也起了一些好奇心,“哦?這是什麼品種的熏衣草?”
大堂經理稍微直起了一些身體,顯得輕松了一些,忙不疊地回答:“這裡有好幾種熏衣草,這幾叢花穗細長呈流線型、花瓣又偏紫藍色的真熏衣草,原産地是地中海西岸,因為氣候差異原因,種植需要格外小心點。那邊幾叢植株較高花穗較大的熏衣草,花瓣是深紫藍色,是貝蒂蘭熏衣草。
那單獨的一叢是希德寇特熏衣草,因為這個品種熏衣草香味特别濃,但是種在花園裡觀賞價值較高,所以還是種了一叢。還有那幾叢是帝國珍寶熏衣草,它們非常适合用來制作上等優質香水……”
“花語是什麼?”蔣禹聽了半天也沒聽出這麼些品種的熏衣草有什麼特别的,又想起好像花都有些奇奇怪怪的花語,就打斷了大堂經理喋喋不休的講解。
“啊?蔣少您說什麼?”
“我說,熏衣草花語是什麼?”
“明白您的意思了,蔣少。熏衣草總體的花語是‘等待愛情’‘等你愛我’,不過不同的顔色有不同的花語,紫色的是‘等待愛情的奇迹’,但是紫色的熏衣草還有‘等待無望的愛情’的含義,藍色的是‘心心相印的愛’,此外還有白色和粉色的薰衣草,它們都有不同的花語,不過這裡沒有種植。”
“等待愛情,等你愛我?什麼鬼?你确定?!這還是李酉邢種的?”蔣禹乍然被驚到了,一度懷疑自己聽錯了,要不就是大堂經理哪裡搞錯了。
“應當是沒有問題的,薰衣草花語是這些,這些熏衣草是李大少親自送來的,也确實是他安排了專人種植在片小花園裡的。不過種植的是我們專業園藝工,李大少沒有親手種。”大堂經理禮貌謹慎地應對蔣禹的質疑。
“蔣少,這熏衣草确實不能摘……你看,這花嘛,開得正好看呢,您要是想和姜小姐觀賞,可以邀請她過來一起逛逛花園,何必摘下來呢?摘下來這花也蔫掉了不是嗎?就不好看了,要不,我現在替您去把姜小姐請過來。”
大堂經理這回背挺得更直了些,作勢隻要蔣禹一聲令下,他就要馬上去請姜嫄過來了。
“不用不用!請她幹什麼,不就幾叢花嗎?有什麼好看的,不用了,這裡的花園也不要讓她過來。”蔣禹強裝淡定,這回的氣勢倒是不強硬了,像個一戳就會破的氣球一樣。
大堂經理跟南城裡這些權貴豪紳打多了交道,人精一樣的人,就算看破了蔣禹紅了的耳根和強裝的淡定,也不會說破,在一旁恭謹地禮貌微笑,既不拒絕也沒答應。他不會把話說死,姜家和蔣家他更不會隻取其一讨好。
“行行行,知道了。不摘了,這說不定是留給他未來哪個小情人的……”他揮揮手,不屑地說道。
說到這,蔣禹又想到自己的親姐姐蔣芸,那個一心固執地追尋李酉邢的女人,很明顯地,他對她一點興趣都沒有,可是怎麼這個傻女人就是倔驢一樣,不撞南牆不回頭,現在這花還不知道是種給誰的呢?蔣芸盯李酉邢盯得這麼緊,她知道這個爛漫的熏衣草園嗎?知道的話又會怎麼想呢?
當下,蔣禹看到這片華美燈光下的爛漫熏衣草,也沒有一開始想送給姜嫄那麼興奮了,反而隐約認定不要讓姜嫄知道它們比較好。
深究的話,蔣禹也說不清是為什麼,就是一種奇怪的直覺。
紫色熏衣草,等待愛情的奇迹嗎?等你愛我,真的是要等的嗎?如果等,能夠等到嗎?
蔣禹不太明白,愛情是可以等待的嗎?至少他應該努力去争取一下。
最後他從花園裡出來,不僅沒有散到心,反而更加郁悶了,真是得不償失。
不過,更加得不償失的是,蔣禹看到姜嫄正在和一個穿着服務生衣服的俊美侍應生甜蜜快樂地“烤肉雙排”,盤子裡“重要的第一塊肉”也不翼而飛了!
什麼情況啊!?我被偷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