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的場景如同走馬觀花逐一浮現過姜嫄的眼前,姜嫄看到蔣禹對姜緣大喊大叫着“缺牙妹”,卻在其他人跟着他這樣叫姜緣時暴躁地發火。
她看着姜洲和姜緣依舊是那樣不溫不熱地相處,到後來的場景轉換得很快,姜嫄已經看不太清楚了,有一些情景和人物也不是很能分辨出來了。
他們一幕幕滑過,慢慢地在長大,其中還有幾個一閃而過的陸溫譯的片段,既有幼年時期,也有看起來是少年時期的。
姜嫄對于陸溫譯的出現感到驚訝,不僅是因為他和姜緣少年時期的相識,更是因為她沒想到姜緣和陸溫譯在小的時候就已經相識了,似乎是在福利院的時候?
不過聯想到陸溫譯“貧苦堅強溫柔學霸”的人設,再把這個人設的人物放入小說中,姜嫄就覺得不怎麼奇怪了。
陸溫譯這類人在小說裡也能夠上男主人設了,就算不是男主,跟女主姜緣有交集,而且在這麼快的場景轉幻中還能有好幾幕,也不會是随便的一個路人甲,隻是還不知道陸溫譯在原本的劇情裡起什麼作用,又會有什麼劇情呢?
還有一個場景同樣讓姜嫄印象很深刻,持續時間大概有一分鐘,她出現在了一個舞蹈表演的現場,舞台柔美的光束緊緊地追随着台上翩翩起舞的少女,白色的水袖像流水一樣躍動蕩漾。
姜嫄仔細觀察着舞台上一颦一笑都盡顯嬌顔的女孩,竟然發現這是姜緣!
她跳舞時的儀态極好,動作流暢又不失柔美,腰肢柔軟有力,舞動行雲流水。這時的姜緣大概15歲左右的模樣,還帶着青澀的眉眼也遮掩不住她的美麗了,她不像以前那樣瘦得過分,神态膽怯而自卑了,即使在偌大的舞台上面對着台下座無虛席的景象也是自信又坦然。
姜嫄從被姜緣的舞姿迷住的狀态醒過神來,在台下密密麻麻的黑暗中試圖尋找熟悉的面孔,果然很快就在第一排正中間的位置裡找到了姜洲。黑暗掩藏了他的每一縷神态,姜嫄隻能借助從表演舞台裡灑下來的依稀燈光所帶來的幾秒光明中,窺探到姜洲微微摩挲着左手黑色腕表的右手食指。
忽然一瞥間,姜嫄感覺姜洲右邊穿着粉色禮服裙的女孩有點眼熟,尤其是一雙閃過的媚麗眼睛,但光亮很快就随着舞蹈表演消失了,姜嫄來不及去細看,她在人群之中找到了蔣禹。
蔣禹在第二排最右邊的位置,一動不動地凝望着舞台上靈動翩跹的少女,呆成了一座石化的雕塑。
姜嫄剛想走到他的身邊去仔細查探,觀察蔣禹的反應,她有些在意蔣禹的變化,心裡格外不希望蔣禹會在原小說世界劇情裡變得面目全非。
可沒等姜嫄過去,她就在一旁的角落裡發現了一個出乎意料的人——陸溫譯。第二排最右邊靠近後台入口,陸溫譯穿着規整的黑色西裝制服,胸前戴着藍色的工作證,站在入口處漫不經心地看着舞台。
果然,陸溫譯并不是一個簡單的路人甲人物,姜嫄心裡的一個猜想已經得到了驗證。
就在這時,台上的姜緣完成了一個優雅的結束動作,寂靜的觀衆席頓時掌聲雷動。姜嫄的耳朵卻在陣陣喧擾的掌聲中,精确地捕捉到了一個熟悉的磁性男聲,“這就是那個姜緣,你妹妹?”
這句話語裡熟悉的戲谑語氣讓姜嫄心下大驚,她立即轉頭追向聲源處,竟然真的是李酉邢!
之前的任何一個場景中,姜嫄從來沒有見到李酉邢,本以為他隻是一個與女主無關的“劇情邊緣人物”,沒想過此時他竟然會出現在這裡!
李酉邢就坐在姜洲左手邊的一個位置上,純黑色的細條紋西裝,在幽暗的光線下姿态一派閑适。剛才姜嫄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在姜洲身上,所以不曾留意到姜洲左手位置上的人,甚至以為是其他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既然李酉邢也出現在這裡的話,再加上姜嫄看到的已知是重要人物的姜洲、蔣禹和陸溫譯,那情況就很不一樣了。
要麼是李酉邢在原來的情節發展中有着其他作用,要麼就是這個場景裡的情節劇情很重要,難道李酉邢隻是偶然出現在這裡的嗎?姜嫄對此持保留意見,而且傾向于不贊同這種說法。
姜嫄作為一個比較客觀清醒的旁觀者來說,觀看姜緣和姜洲他們的一些場景情節發展和相處時,本來以為自己會越來越清楚地了解到原來的一些重要劇情,但最後卻因為李酉邢的出現陷入了迷霧裡,充滿了各種各樣的疑問。
最後的場景在昏暗交錯裡,以李酉邢微微揚起的嘴角為句号慢慢消散,顯出四周純白的顔色,再不見其他的景象了。
但是姜嫄也沒有辦法分出心神去關注姜洲的回答了,李酉邢最後突然擡眸看了她一眼,深邃大海一樣平靜無波的沉寂眼神,讓姜嫄的心髒都禁不住顫抖了一下。
意識流轉回屬于自己的腦海中,姜嫄緩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睜開眼睛,眼前又暗又悶,原來她的臉上還蒙蓋着李酉邢的手帕。
這時姜嫄想起來她還在李酉邢的車上,竟然就這樣沉入了意識睡眠中,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氣,拿下手帕,此時居然不敢去看李酉邢了——害怕撞進他深邃的海洋眼眸中。
車子早已經停在了姜宅前花園,姜嫄平複了一下複雜的心緒,悄悄擡起眼睛去捕捉李酉邢的蹤迹,車子裡沒發現他的身影。
他去哪裡了呢?
姜嫄探頭四處去找尋,車内殘留着淡淡的煙味,駕駛座位上的真皮座椅一片冰涼。她打開車門下了車,一眼就看到了李酉邢——他倚靠在車身旁邊,手指間夾着一根白色的煙,瞭看着遠處夜色中黑色的山,氣質沉沉,不知道他此時在想些什麼。
但是姜嫄直覺李酉邢現在這副情态絕對不是在思考變化莫測的股票基金和數不盡的身家财産,而是其他困惑他的事情,也許是漫長無趣的富貴人生和夜晚的星星吧,又或者他隻是在無聊地發呆呢?
“在想什麼?你突然變得好深沉。”姜嫄輕着腳步走近李酉邢,聲音有些哽咽後的艱澀感。
李酉邢聞聲低頭看了她一眼,擡手就脫下他的西裝外套裹在她身上,“沒什麼,也許我在看天上的星星吧,發呆無聊吧。”
姜嫄擡頭仰望了一下黑漆漆的天空,露出一副被他無語到的表情,無聲地沖他扯了下嘴角。
李酉邢無奈地歎了口氣,拿過姜嫄手裡淺灰色的手帕,輕柔地擦着她的眼睛,他輕聲問她:“怎麼又哭了呢?嘴巴明明想笑,眼睛卻總想流眼淚的樣子。”
姜嫄被迫閉上了眼睛,薄薄的眼睑在柔軟的手帕下被擦拭着,在突如其來的某一瞬間,姜嫄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種不尋常的柔軟溫熱的感覺。
由于和陸溫譯在巷子裡的親吻經曆,她第一時間就因為這熟悉的感覺想到了吻,可感覺并不太一樣,帶着溫熱幹燥的安撫意味,跟陸溫譯吻裡青澀潮濕的意味完全不同。
姜嫄很想睜開眼睛,但是柔軟的手帕恰如其分地覆在了她的眼睑上方,讓她睜不開眼睛。當一個人失去視覺的時候,身體的其他感覺就會更加靈敏,這就是人體的“補償機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