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姜嫄和蔣禹合力把方韻送去醫院得及時，所以方韻的情況很快穩定下來了。

隻是就像方韻自己說的，她本來不錯的身體底子也被弄壞了，以後要是想再懷孩子可能比較困難。

姜嫄沒有隐瞞方韻她的身體情況，詳細告訴了她。

聽到以後可能很難懷孕了，方韻并沒有露出難過的神色，其實她對這些還沒有太大的概念，尚且年輕稚氣的方韻不太會思考未來那麼久遠的事情。

方韻安靜地躺在潔白的病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姜嫄，像新生的孩童好奇地看着周圍的新世界。

“那我還會健康嗎？我的身體，我的内心，”方韻眨了一下眼，神色低落，帶着一點忐忑，“它們會再一次健康嗎？我做了很多錯事……”

姜嫄輕輕撫摸着方韻的頭發，握住她長着薄繭的手指。

“你會再一次健康起來的，就把它當成是一次新生，過去的那些是你跨越過去了的磨難。風雨過後，你會成長得更好。”

姜嫄擔心方韻走入死胡同，再一次地安撫她：“這不是你的錯，是别人對你太壞了。”

做完手術後，方韻本來精力不濟應該睡一覺休息，但她舍不得姜嫄離開，在姜嫄身邊她有種找到了避風港的安全感。

方韻知道自己和姜嫄其實沒有什麼交情，這次還是以訛詐蔣禹的狡詐形象出現的，姜嫄要高考了，一定很忙碌。

姜嫄還願意向她施以援手，方韻對此感激、愧疚又不舍，所以十分珍惜和姜嫄在一起的時光。

方韻拉着姜嫄白淨的手，躊躇地把和盧效的事情都對姜嫄講了出來，自始至終姜嫄都沒有責怪她，而是耐心地安慰她。

“你放心吧，你媽媽已經被接到醫院治療了，就在樓下305，是以南城五中對特招生家人的福利關懷的理由。”

“不過為了減輕懷疑，隻能安排在普通病房了，條件也不錯。你身體好點可以下樓去看她，但最好不要讓她知道你做了手術，免得她擔心你。”

方韻含着淚水連連點頭，“嗯嗯！我知道，我之前沒有告訴媽媽，媽媽隻知道我交了個有錢男朋友，學習退步了。”

“方韻，你也是過幾天高考嗎？”

姜嫄想到了這個對方韻來說至關重要的事情，為了不引起方韻的擔憂和慌亂情緒，姜嫄語氣和緩。

方韻終于落下淚來，哭着點頭，手指在姜嫄的手心裡蜷縮着抽動。

姜嫄心下歎了一口氣，面上沒什麼情感變化，腦海裡思緒紛飛地思考着解決方法。

方韻說過好幾次她學習退後了很多，具體是什麼樣姜嫄不太清楚，可從方韻的态度裡也能窺出一二了，應當是不容樂觀了。

方韻簡直是姜嫄在原世界的一種翻版——家境不好，和唯一的親人相依為命，成績優異。

隻是方韻身邊的誘惑太多了，她沒能抵擋住，一時迷失其中。

就像姜嫄堅信她一定要考上好大學才能改變命運一樣，方韻也是這樣認為的，所以學習的落後才是她最痛苦和後悔的事情，仿佛苦難的命運把給她的最後一絲希望都抽走了。

方韻清醒過來後想過複讀，可是南城五中從來沒有過複讀的特招生，更沒有針對特招生的複讀政策，她隻能以普通的學生身份在五中複讀。

南城五中是私立的學校，更是“貴族學校”，學費昂貴，如果不是有特招生的學費全免和每月的生活費補貼，方韻是無論如何都讀不起的。

盧效去年高考後随便拿了個分數出國留學了，還哄着方韻和他厮混，後來他厭棄她之後就不管她了。

方韻在萬念俱灰之下，決定铤而走險地訛詐蔣禹。

方韻之前說過，蔣禹不是個壞人，他和盧效那種人不一樣。

方韻看姜嫄沉默着不說話，以為姜嫄也對自己失望了，她難過地松開姜嫄的手，咬着唇，轉頭埋進枕頭裡哭了起來，哭聲嗚嗚咽咽，像隻困在籠中的可憐小獸。

姜嫄反應過來，趕緊抽出紙巾給方韻擦眼淚，把她想到的建議說給方韻：

“方韻，你得複讀，一個好的大學能夠真正地培養你，給你改變眼前生活困境的機會。你很堅強，經曆這些後一定也明白了許多，我們要知道，自己永遠才是最可靠的。”

“姜氏有針對貧困學生的資助計劃，中學生求學的資助項目要求并不嚴格，我可以幫你申請到。”

“但是你要考上華夏境内前十名的大學，之後才能繼續拿到大學生的資助資格，接受姜氏的大學生資助後你在未來大學畢業後需要先在姜氏集團工作一段時間。我會為你申請條件最好的升學資助，你需要嗎？”

姜嫄為方韻提供了選擇，盡力地把自己了解到的姜氏資助情況跟她說明。她不希望方韻因此放棄希望，經曆磨砺的小花朵不應該被碾入塵埃裡。

方韻拖着麻醉效果過去後漸漸疼痛起來的身體，奮力地撲進姜嫄的懷裡，“我會考上好大學的！姜嫄，你相信我！”

姜嫄小心地抱住方韻，低聲耐心地不斷鼓勵她。

經過這一遭後，方韻終于支撐不住地在姜嫄的懷裡沉沉地睡去了。

姜嫄輕手輕腳地讓安詳沉睡的方韻舒适地躺在床上，為她擦幹臉上斑駁的淚痕。

方韻眉眼裡隐隐的沉郁和絕望逐漸在消散，她安心地進入了夢鄉，濃妝拭去後，她臉頰年輕，透出憔悴也擋不住的青春感。

姜嫄悄悄地離開後，立即聯系上姜洲，跟他說明了用姜氏資助計劃幫助方韻上學的事情。

姜嫄簡單地介紹了方韻的基本情況，其他的沒有多說，好在姜洲也不過多詢問，他會讓專人聯系方韻。

秉持着對方韻負責的态度，姜嫄向姜洲拿了一些往常資助學生的資料和資助情況，竟然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林知秋。

林知秋是姜氏求學計劃的其中一個被資助人，她的資助時間長達七年，從她高一開始一直持續到大學畢業，并且林知秋從大一開始已經在姜氏集團實習和兼職工作了。

值得一提的是林知秋大學就讀的學校正是沈芳菲向往的北海聯合大學，林知秋以優秀的成績入學，也以光鮮的在校履曆畢業。

這樣算下來她大學畢業時，林知秋斷斷續續地在姜氏集團工作了四年，後來短暫地當過一段時間的姜洲實習秘書，随後突然辭職離開了。

更加值得姜嫄關注的是負責林知秋資助工作的人居然是姜洲本人！

姜嫄想起原本小說世界裡姜洲和姜緣的關系以及那些夢境，林知秋似乎都恒亘在他們之間，成為姜洲和姜緣兩人不可避免的矛盾。

原來姜洲和林知秋的交集開始得如此之早，羁絆如此之深，難怪她是姜緣心上的刺了。

這次姜洲和林知秋之間不知道出了什麼意外，林知秋沒有再和姜洲糾纏不清，而是提前離開了。

難道和姜洲提前夢到了前世記憶，覺醒了自我有關？

自林知秋給姜嫄發過提醒短信後，她就再沒有消息了。姜嫄從李酉邢那裡得知林知秋去往海外了，姜洲也絕口不提林知秋的事情。

感情的事情向來由不得旁人插手，姜嫄本想聽之任之。

但是她幾番思索之後，還是把林知秋的資料打印下來，塞到了信封裡，作為她留給姜緣的信。

更多的姜嫄就不能插手了。

蔣禹和姜嫄送方韻到醫院後，他糾結猶豫着想和姜嫄說話，很快被聞詢而來的蔣芸帶回去教訓了。

蔣禹的姐姐蔣芸看起來被他氣得不輕，一身嚴肅正經的白西裝壓迫感十足，幹練的發型一絲不苟，電話一路響個不停，似乎是從某個重大會議上專程趕過來的。

姜嫄之前擔心着方韻，來不及跟氣憤着的蔣芸過多解釋，忙碌的蔣芸也沒多說什麼，臉色沉沉地押着蔣禹離開。

事情都處理得差不多了，姜嫄想起悶不做聲的蔣禹開始擔心起來：蔣禹不會也沉默着不解釋吧？

想到近兩年來，蔣禹變沉默了不少，性情不像之前的活潑恣意了，當然也不那麼霸道和自我了。

姜嫄拿出手機，點開了許久未使用的和蔣禹的聊天框：“你還好嗎？”

界面上立刻出現了“對方正在輸入中……”的提示，然後消失，又斷斷續續地出現，顯示出對方的糾結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