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的，宿主。”001爽快地給了回複，而後不好意思地補充道：“但是我的能量隻能支持我回到本體系統000的意識空間一次，時間不能很久……”

姜嫄心裡斟酌起來，不得不抛卻了許多問題：“大概有多久？”

001的機械聲音低了：“最多一分鐘……”

姜嫄對此談不上多失望，能交流就好，她在心裡的衆多念頭中挑揀出了最緊要的，促使她必須知道答案的。

姜嫄擔心她的決心過一會兒就喪失了，或許下一秒就會消失不見。

“001，麻煩你去問姜緣兩個問題了。”

“好的，宿主，您請說，我一定完成。”

001顯得比姜嫄還激動，身為高級人工智能的它似乎也察覺出了此刻的不同尋常，也許這兩個問題會改變很多事情，可以完全改變兩個世界。

姜嫄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她語速稍快地說：“第一個問題，我想知道奶奶怎麼樣，她還好嗎？第二個問題是……姜緣她想回來嗎？回到這個世界。”

001一字不落地記下來，為了防止世界穿梭過程中的意外遺忘，它還在數據識海的最深處編成了一個程序碼。

“宿主，我記住了。您還有其他問題嗎？還能有時間再多問一個問題。”

姜嫄咬住牙，緊緊地捏住拳頭，“沒有了，001，你現在就出發，快去快回！”

她怕再多拖一秒自己就後悔了！

001當下不再多問，立即調動所有能量，利用和本體系統000之間的獨特聯結方式聯系上，瞬間無聲無息了。

姜嫄感知到001已經離開了她的意識腦海，她渾身松懈，後悔的情緒湧了上來，但更多的是輕快，她給了自己和姜緣一個選擇的機會。

盡管姜嫄不知道這是不是正确的行為，也無法知曉未來她會不會痛苦懊悔。

姜嫄依然相信她在做一個正确的決定，也許姜緣之前在原來的世界中從來都沒有自己做過選擇，姜緣所有的決定都是被世界意識安排好的，她就像一個既定的提線木偶。

姜緣唯一一次掙脫是在以自盡的慘烈方式離開這個世界，她也是在那時成為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人”，而不單單隻是一個悲慘小說裡的虐戀女主角。

姜緣應該有為自己做選擇的權利，正如姜嫄一樣。

001說是一分鐘的時間，實際上姜嫄等了許久都不見它歸來。

也許兩個世界裡的交流連接沒有姜嫄想得那麼簡單，她也不再傻傻地坐在地上等了。

時間接近深夜了，姜嫄緩慢挪動着麻痹僵硬的雙腿，準備去洗漱休息了。

無論在哪個世界，她總歸還是要好好生活下去，不是嗎？

事實證明，姜嫄沒有再等待001歸來的行為确實是明智的，因為001在兩天後的清晨突然出現在她的腦海裡。

當時姜嫄為了增加與姜洲的相處時間，又不至于讓兩人尴尬，選擇早起和他一起早餐。

可憐姜嫄一個剛結束人生第二次高考的高中牲，還要舍棄難得的悠閑暑期時光，陪起得比雞早的姜氏集團總裁吃早餐，要不說南城姜家能賺錢呢！從工作狂姜洲身上就能知道一二了。

姜嫄還迷蒙着眼睛在洗漱台前刷牙，001歡快的機械聲音倏地在她的腦海裡響了起來：“宿主，我回來了！”

姜嫄猝不及防地被顯聲的001吓了一跳，馬上反應過來地漱口，嘴角的泡沫還來不及完全清洗幹淨，清脆的嗓音緊張地問：“奶奶怎麼樣？姜緣又是怎麼說的？”

001沒賣關子，直接告訴了她：“姜奶奶的身體情況良好，不久前她生了一次病住院了，現在已經康複了，隻是姜奶奶似乎有點懷疑起姜緣的身份了。”

姜嫄瞪大眼睛，她記得在南城山莊外的火林裡，她的那一次夢境就是關于奶奶住院的，當時姜緣在旁邊照顧奶奶，兩人相處和諧。

原來那個情景竟然是真實發生的嗎？！

而且，奶奶分得清她和姜緣，奶奶知道她們不一樣！

姜嫄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雙手捂住嘴巴，渾身激動又驚喜地顫抖着，而後她開始擔憂起來。“姜緣……她，她呢？她想回來嗎？”

姜嫄這次問得格外緩慢，語氣輕輕，她心裡也很茫然無措，一團白溶溶的霧氣蒙住了她的心，布滿了她的眼睛。

姜嫄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想要什麼答案。

001沒給姜嫄多想的時間，它代替姜緣傳達了最終選擇的意願：“宿主，姜緣說，各歸其位，在這個世界裡失去了什麼，她都要全部奪回來，她會讓這個世界為它的傲慢自大付出代價。”

001說到後面的聲音很輕，幾乎隻是一股機械的電流音，像是怕被世界意識查探到。

姜嫄垂着眼眸，她開始一點一點地擦幹淨臉上殘留的泡沫，好一會兒，她才輕聲說：“好，我知道了，我們達成共識了。”

姜嫄擡眼望向了洗手台上亮锃锃的幹淨鏡面，她對着鏡子露出了一個淺淡的微笑，看起來是釋然。

鏡子裡的姜嫄也朝着她同時同步地扯出了一個笑容，黑漆漆的葡萄眼裡閃着亮光，隐隐藏着點不舍和悲傷。

其實這樣很好啊！

姜嫄轉身離開了洗漱間，鏡子裡的姜嫄也在轉頭的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笑意。

三個月的時間既是短暫的，也是漫長的。

在姜宅的時候，姜嫄和姜洲相處得很好，他一如既往是那個帶着溫情關懷的兄長。

姜洲還是待她很好，他沒有再問關于姜緣的事情，姜嫄也默契地沒有提起，似乎他們之間什麼都沒有改變一樣，依然是一對和睦的兄妹。

姜嫄最終沒有拒絕沈芳菲的假期出遊，當沈芳菲問姜嫄想去哪裡，姜嫄鬼使神差地說出了北灣市。

沈芳菲感到不解，姜嫄反應過來後笑着補充：“西北之約，我先赴約北灣怎麼樣？”

沈芳菲當即欣喜不以地抱住姜嫄，姜嫄發自内心地高興，她沒有辜負沈芳菲的心意。

姜嫄和沈芳菲在北灣市遊玩了七天，北灣果然如沈芳菲說得那樣繁榮美麗。

湛藍湛藍的天空和海洋，沙灘、陽光、椰樹，她們還乘着遊艇出去捕魚，在海邊比賽劃舟破浪。

沈芳菲在水裡的天賦比姜嫄強，水上運動一學就會，沒多會兒就能在蓬勃雪白的浪花裡像條靈活的小魚鑽來竄去，北海市很适合她。

北灣市的發展曆史漫長，古城建築和現代高樓分布和諧。

姜嫄和沈芳菲在城内走街串巷地尋找本地的特色美食，裡面高樓與巷子相間分布，有時候她們從巷子裡摸出去，一出去就看到了繁華熱鬧的高大商場。

不過市區裡最多的還是聳入雲霄的宏偉寫字樓，日夜通明，市中心來來往往的都是行色匆匆的車流和人流，許多異國面孔夾雜其中，自由開明的商業氣息明顯。

姜嫄身在如此樓宇之間覺得自己十分渺小，沈芳菲卻興緻勃勃地發言說：“我以後一定要在北海市最大最好的寫字樓裡當高層管理人員！”

姜嫄真心祝福了她。

姜嫄一點兒也不認為沈芳菲是異想天開，沈芳菲在最後的高考中一鳴驚人地考取了南城一中的全校第三名，南城市裡面的前十。

所以沈芳菲成功被心心念念的北灣聯合大學錄取了，未來前途不可限量，是可以預測到的光明燦爛。

另外提一句，南城一中的全校第二、南城市第四名是沈芳菲一直以來的同桌林牧之。巧合的是他的第一志願同樣是北灣聯合大學，并且也成功地被錄取了。

北灣市旅程的最後一站，姜嫄陪着沈芳菲一起提前參觀了北灣聯合大學。

沈芳菲在看到漂亮美麗又宏大地北聯校園時，抱住姜嫄激動地又叫又跳，幾乎忍不住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