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然微微笑:“我在心裡許願,祝幹出這種的狗東西頭頂生瘡腳下流膿一輩子陽.痿生兒子沒屁.眼拉屎兜不住褲子,長命百歲,哦不,長命萬千歲,被人踩在泥裡跟條蛆蟲似的活一萬年。”
蒲澤臉上的笑容一僵,轉過頭沒再看她,也沒說什麼。
任然怎麼可能放過他呢,一臉呵呵地追問:“怎麼樣,我這個詛咒不錯吧?”
“不錯。公子可真是個有趣的人。”蒲澤聲音帶着笑意,但沒轉過來的臉上面無表情。
“有你的吉言,這段詛咒一定會應驗的。”任然十分‘友好’地回了句恭維。
兩人回到制藥小屋,屋裡擺着衆多裝着藥的小壇子,整整齊齊的,蒲月此刻就認真地在一個泥土台前工作。
蒲澤擡腳往擺放着還沒送完的糧食柴火堆走,彎下腰抱起一堆,徑自就往門口走掉消失不見,一點也沒停下來等等任然的意思。任然又不是真心想給他幫忙,更懶得跟上去,不再提什麼要幫忙的話,隻湊到蒲月旁邊幫她搗藥。
“怎麼了。”蒲月轉頭看着臉色不對的任然,“出去了一趟臉色變化這麼大。”
任然聲音一點也沒有往日的陽光活力,輕輕的說:“沒什麼,就是看到丢了孫子的老太太哭得那麼慘,有點不忍。”
蒲月沒思考多久就立刻猜出是哪戶人家,想到她家的光景,聲音也迅速低落下來:“是隔壁那條街上的盧婆吧,她又哭了吧,老提醒她不要哭得太勞力勞心,這種年紀哭傷了眼睛更不好了,晚年還是要享點福的……”
任然沒什麼表情地用力搗藥,臉上平靜地問:“我看盧婆很親近蒲澤,他們以前的關系一定很好吧?”
“唉,蒲澤從前最照顧盧婆了,擔心盧婆家裡沒有勞力,所以經常上她家幫忙幹粗活,帶她的孫子小童童玩,自從出事了,他就很少去盧婆家裡,恐怕是因為觸景傷情了。以前小童童最愛跟在蒲澤後面哥哥長哥哥短了,小童童出事,最傷心的除了盧婆,就是蒲澤了。”蒲月想到她的愛人蒲澤,心中也滿是心疼:“他一向就是這樣赤誠心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能走出來……”
任然木着臉聽完,沒發表什麼意見,就是笃笃笃的搗藥聲更大了,差點把鍋底都戳破了。
“呀,任夫人來了。”蒲月的聲音拉回了她的注意力,任然擡頭就看見一個人影逆着光站在門口。
她暫時忘記了那些不開心的事,揚起一個笑容笑道:“你怎麼來了。”
因為你不回來,我就來找你了。柏水青默默走到她身邊,好奇着低頭探究伴侶幹的事情,許多股植物氣味混合在一起的溫和香氣被他吸入鼻子,是食物嗎,他扶着任然的小石鍋往裡面看了一眼,卻是黑乎乎的糊糊。
……有點像上次他炒菜失敗的失敗品。
柏水青看着任然興高采烈的表情,決定等會兒伴侶要讓他吃這玩意的時候他一定要毫不猶豫地吃下去,絕不能露出什麼遲疑嫌棄的表情。
任然不知道柏水青心中對這碗糊糊的吐槽,快樂地讓他站到她身邊,把藥杆遞給他,示意他來搗一會兒這東西。
“力道均勻,方向有序,注意把每一個植物碎葉都搗碎,直到把每個葉子都搗出汁液,成糊狀,然後最後加點豆粉,就完成了。”即使直到柏水青聽不懂她說的話,她還是習慣把想講的話都對他講出來,講完話,擔心他不理解,還把工作流程向他展示了一遍,最後還給他拿了架子上蒲月剛搗完的石鍋當示範展示了一下。
“我覺得這個遊戲還蠻有意思的!推薦你玩~”任然笑嘻嘻地說,完全不在乎主人家調笑的眼神~還把人家的搗藥活說成遊戲~
柏美人搗藥,硬是把搗藥幹出了寫毛筆的端莊寫意的姿态,表情沉靜,看起來還真像那麼回事。任然探頭看一眼他的成果,發現雖然人家身姿飄然潇灑,可是力道确實有力又均勻,隻是……
“你的葉子是不是搗得有點亂七八糟的?” 這裡葉大那裡卷曲的,看起來好像她小時候做遊戲,從樹上摘葉子放飯碗裡用勺子搗出來的樣子。
任然:為什麼看他笨手笨腳搗成這樣都有種說不出的可愛呢?這就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叭。
她準備接過手,給他收收尾,重要的不是完美,而是兩個人一起做一件事情的快樂。
不,我還能拯救!柏水青瞧了瞧自己鍋裡亂七八糟的葉子,一絲妖力從他指尖淌出,在碗裡盤旋聚成一條條絲狀交穿,将那些葉子絞碎,讓他順順利利地将剩下的微小碎屑攪拌,成功到達任然拿出的示範品形态,最後絲狀妖力還躍動地将濺到鍋壁的汁液刮得幹幹淨淨。
柏水青端着這碗和任然一比一複制的成品,雀躍地獻寶似的給任然看。
圍觀了作弊全程的任然微妙地看他一眼,看他燦爛的星星眼,決定不計較柏同學的違規行為,非常慷慨大方地誇誇:“很好!非常棒!第一次搗藥就大獲成功~”
旁邊當自己是電燈泡一直隐形的蒲月也湊過來看,然後不知情的她驚訝地瞪大眼睛,真心實意地誇獎:“任夫人在制藥上面真的很有天分呢!”
做完階段工作任務,任然拉着柏水青出了小屋,關上門,隔絕了蒲月小姐姐洶湧的愛惜天才的目光,和柏水青肩靠着肩走在街道上。
這一座并不繁華并不美麗的小村莊,盛着村人千瘡百孔的情感,任然平靜地散着步,如此想着,感受着柏水青輕輕握住她的右手,這雙修長又冰涼的手将她的手包裹住,她側頭看他,輕輕一笑,右手動了動,讓兩人兩指相扣。
但也是各種快樂的記憶讓人和人緊緊連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