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
任然擡腳就在樹上踹了兩腳,樹幹抖了抖,連樹上吊着的六個人都跟着晃悠了一下。
黑衣首領心裡憋屈得很,看見這妖物的面容他猜到他們這些凡人可能打不過他,可是沒想到,竟然一照面就毫無反抗之力地被綁了,這讓他心中如何好受!忍不住開口怒道:“不知閣下是從哪來的,非要插一腳進來,這些事情與你們無關。還有你這個小女子,與妖物厮混作亂,倒不怕他哪天一口吃了你?”
話音剛落,一條狐尾竄出,狠狠抽了他幾個耳刮子,他兩邊面頰頃刻就腫起床了,從口中吐了兩顆帶血的牙齒。
柏水青此時還沒變回去,黑瞳獠牙的面孔上浮現薄怒,看起來可怕得很。
任然看他氣成這樣覺得可愛,扯扯他的衣袖,以作安慰。轉過頭,很不客氣地哼道:“你不擔憂你的性命,反而擔心起我來了?你覺得是你先被吃掉還是我先?”
黑衣首領嘴唇蠕動兩下,看着抽完耳光還懸在他腦袋半空兩寸的狐尾,懷疑他再說一句,這條尾巴就會扯掉他的腦袋。
他不說,任然卻有話要說,她撚起地上一顆小石子,右手一彈,就打在黑衣首領的腦門上,沒什麼殺傷力,卻很侮辱人,她問:“傅康容藏這麼一大堆屍體在山谷裡做什麼?他想對付誰?”
她一問,就問在點子上了,剛才還敢怒不敢言的黑衣首領表情一僵,擺出一張生人勿進的臉色拒絕開口,他是城主傅康容豢養的打手,自然不可能出賣他了。
任然對撬開别人的嘴沒什麼經驗,而且,她已經有了一點猜測,“傅康容都已經是一城之主了,還有誰他對付不了?再看他飼養的這一堆活死人般的殺器,是生怕自己武力不夠打不赢啊,将此事和白聞奉命下來辦公聯系在一起……該不會,他想對付的是王座上的那個人吧?”
她緊盯着黑衣首領的神情,果然看他反應很大的震了一下,震驚地朝她看過來,她就知道,她猜對了。
“哎,果然是這種很沒意思的陰謀啊。”任然無聊地嗤了一聲。
黑衣首領再也忍不住了,他急促開口:“你如何會知道這些?難道你是王上派下來的人?王上已經知道了?否則你們怎麼會懂得催動腐屍!必然是王上對此早已知曉,因此早有研究了!難道……”他霍然轉頭看向柏水青,死盯着他非人的面容,面如死灰——難道這個妖怪就是王上的秘密武力?
任然一看這人的臉色,就明白他肯定又往各種陰謀論的角度去猜了,唉,這些人的心思也太複雜了,她最讨厭摻和進這些複雜問題裡了。她哼一聲,随意就說出口道:“别亂想啊,我們可和那個糟老頭子沒關系,正相反,我們和他還有仇沒算呢!”柏水青和那個老頭的仇,她也算在自己身上了。
黑衣首領臉色一呆,很艱難地才把任然嘴裡的‘糟老頭子’和那個威嚴無比的君王聯系在一起,他雙手被綁在身後,完全受制于人,還是無法控制地受到刺激般喃喃自語:“……糟、糟老頭子……”
他打了激靈,被她們的狂妄吓到了,立刻搖頭如搗蒜:“你們、你們怎麼将這種詞語放在王上頭上,實在太目無尊上了!妖就是妖,和妖混在一起的果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任然動了動腳,還是忍不住一腳踹飛一個石頭,頗有些忍無可忍了:“這位兄弟,你搞搞清楚,我頂多嘴上罵兩句,你可是和你家主子一起暗戳戳搞謀反,到底誰更目無尊上了啊!再說,我們都不是啥順民,你在我們面前裝什麼恭敬!”
黑衣首領:“……”可,可是大家都是面上恭敬,暗戳戳搞謀反,忽然上來一個既不謀反,還一腳踢飛他們謀反大計的怎麼看怎麼像王上忠民的女人對着王上破口大罵……這情形他也要暈了,簡直忍不住呐喊,你要是順民你罵什麼糟老頭子,你要是反賊,你又何必破壞他們的大計!
任然可不管他心裡有什麼話想說,“既然我已經得到了我想要的信息,你們也就沒有用了,接下來我要……”
一衆被挂樹上吹風的黑衣小隊忍不住摒起呼吸,聽着對面的女人對自己下的死刑宣判,這種感覺并不好受,他們殺死過許多人,可等到他們自己洗好脖子等到鍘刀時,不禁也感到了對死亡的莫大恐懼,但是身為暗衛的職業素養,和在無數次生死中鍛煉出來的膽氣,他們還是僵着一張臉,絲毫不露出任何懼色,一個個都擺出了居高臨下的冰塊臉,仿佛對任然和柏水青很是輕蔑。
任然摸摸下巴,在六個黑衣人的瞪視下,忽然笑意盈盈地一拍手:“你們坐過旋轉木馬嗎?”
旋、旋轉木馬?沉沉的夜色中,衆黑衣人的臉色顯得有些呆滞,那是什麼??
他們心中剛冒出這個疑惑,下一刻,強大的拉力從腰間纏繞的狐尾發出,他們的疑惑也像是跟不上速度停留在原地,而整個人已經飛速旋轉起來了……哪怕受過如何如何嚴重的傷害,這些鐵漢子們自忖都能扛得住,不大吼大叫丢了自己的臉面,可他們從前都沒有如此飛速的旋轉過,當即發出了慘叫……
“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