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晴子拉着小孩的手,邊走邊笑着說:“我的專長就是愛管閑事和幫助人,嘻嘻~”
許晴子母親李珍兒把一部分幹糧給了這對苦命的母子,接着說:“大家都是同路人,有苦處彼此幫忙。”
那小孩母親接過幹糧,熱淚盈眶,連忙跪下來感謝了她們,口中直呼:“恩人啊,我們的大恩人啊!”
許晴子連忙扶起她們,熱情地說:“不用謝啦!咱們互相幫助。”
回憶起那段難忘的少女時光,印象深刻中母親李珍兒曾諄諄教導說過:“一個人活在世界上,不能隻顧自己不管别人。關鍵時刻考驗一個人的時候,人性本性就會顯現出來。很多人跟自己沒有關系的時候還願意幫助别人,一旦和自己連上關系的時候就忘記了别人隻想自己,這種人是心懷善念,經不住考驗,心懷邪念就是從這時候開始的,慢慢的隻顧自己不幫助别人,把自己送入了地獄。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做人隻要能夠幫助别人,終有一天會得到别人的幫助。”
這時,沙漠上有人饑渴難忍,把雇傭的駱駝宰殺放血喝,與人發生了大争執。一大漢兇神惡煞地大聲吼叫:“你怎麼把我的駱駝殺了,我們怎麼走出沙漠?”
那魁梧大漢依舊不屈不饒,還強詞奪理,振振有詞,大聲叫罵:“這不餓着嗎?還沒走出沙漠,就說不定就餓死了。”那一大漢氣急,二話沒說,持刀相向,不一會兒兩人便扭打在一起。
母親輕聲叫許晴子藏起來,這有可能危急性命,許晴子用母親的厚重衣物把自己包裹起來,低着頭走路。
此時,黃沙飛舞,漫天彌漫。一群粗野大漢突然來襲,馬聲嘶鳴,人群混亂。為首的坐在烈馬上揚着嗜血的鞭子,厲聲說道:“把駱駝和美女帶走。”
許晴子母親李珍兒大呼:“是打家劫舍無惡不作的沙匪,大家趕快逃跑。”于是,衆人四散而逃。可趕了幾天路,駱駝們都累了,哪跑得動,再說駱駝并不是奔跑的能手,不一會兒,那群強盜就把衆人圍在了中間。
從這片沙漠到北溟仙界逃難的還有一些打扮得仿似青樓的女人,他們也似乎知道自己生來賤命,便沒有反抗跟沙匪們走。倒是沙匪們發現了許晴子的母親貌美憨真的李珍兒。母親李珍兒有着清秀的容顔與美好的儀表,也是江南大富人家出來的有涵養的小姐,隻不過因為一場家族聯姻,嫁給了本來誠實有加的父親許世宣。
沙匪強盜們坐在壯馬上把母親李珍兒的帽子撕開,拿鞭子抽着她們,“你,也跟我們走。”母親李珍兒不甘屈辱,當然反抗着,想甩開強盜,拉着許晴子逃跑。
強盜們見這女人不服氣,又向母親李珍兒甩來一大鞭子,似乎要打在母親的秀臉上。許晴子急了,咬住牙連忙撲上前扯住鞭子,手臂死死的用着力。強盜們見到這樣一個小姑娘還挺有骨氣,不免圍過來嘲笑起哄。
一個強盜看見晴然嬌小的身軀,不免來了興趣,吐着大舌頭,念着肮髒的碎句說道:“呦~小妞,陪大爺幾個玩玩?”
許晴子母親李珍兒知事态在往嚴重之處發展,趕緊扶住晴子躲至一旁,兩人用厚重的連衣帽遮住臉龐,低着頭走路。那人見晴子躲起來,以為是害羞了,連忙駕馬過來撕開她的帽子,提起她的臉一瞧究竟,“哦,原來還是個雛的!哈哈哈~”
許晴子感覺自己受了侮辱,心下十分憤怒,卻不敢當面表現出來,隻是暗暗生氣,心想:一定不能觸怒他們,以免受皮肉之苦。
強盜們拿着繩子捆住許晴子母親李珍兒的雙手,讓她跟在他們馬後走。母親拖着病怏怏的身子,艱難地走着。因為缺水,嘴唇開始幹裂出血來,臉色越來越難看。
躲在厚重衣物下跟着馬隊行走的許晴子見母親李珍兒這樣艱苦大為駭然,她一心隻想救走母親,碰巧這個時候,有一支商隊路過,強盜們又起了歹心。許晴子趁強盜作亂,從路過商隊的車裡偷出一把鋒利的尖刀,急匆匆割斷了捆綁母親雙手的繩索,然後拉着母親朝折反方向跑去。
她們越跑越遠,奔跑中晴子喘息着反過頭往後頭望去,隻見強盜們揮刀鳴馬,正在搶劫商隊,局面非常混亂,并沒有追她們上來。
許晴子與母親李珍兒終于逃脫強盜的擺控。然而逃脫不遠,母親李珍兒很累,走着走着便倒下了,在沙地上彎曲着身子,顫抖不已。沙漠裡刺眼的陽光下,母親李珍兒幹枯的雙眼已經渾濁得睜不開,嘴唇幹裂,口中隐隐嗫嚅着:“水,水……”
許晴子知道母親李珍兒已經很多天沒有喝水了,又受了強盜的驚吓與折磨,心力交瘁不堪,饑餓口渴難耐,怕是支撐不了多久了。
許晴子用厚重的棉衣鋪在地上,讓母親李珍兒舒服一點躺在上面,便去附近找水源。待用水壺在附近的綠洲裡打來一點水,正興奮至極想讓母親喝下,不料水壺漏水,水全漏沒了,許晴子又複而取水。
母親李珍兒喝了水,顯然好了一些,不過身體還是有些衰弱。許晴子扶着母親李珍兒走在大漠裡,不知不覺迷了路。這滾滾大漠,遙遙數十裡,皆是滿目黃沙,許晴子心中止不住後怕,母親李珍兒還能撐多久,會不會就此喪生在這大漠之上?她心中悲涼至極,想到北溟,那個神秘的地域,又激起無數幻想期待之心。
滾滾雲州沙海過去,即是茵茵希勒塞外草原,草原那邊即是神聖的北溟地域,而北溟與中土的最東邊交彙處,即是巍峨聳立的美麗洛雪山地帶,而碧落海即東海太平洋沿岸,迷霧森林之外,即是雪國故都幻雪城。許晴子她心想,若有幸去的北溟聖域,那麼我一定要拜師學藝,練就一身本領,在這世界立足。如此想着,又是一天,沙漠中烈陽過去後的夜晚,陰冷酷寒,許晴子和母親李珍兒抱在一起裹在大棉襖内取暖。兩人皆冷得瑟瑟發抖,母親李珍兒已經病入膏肓的血癌疾病被寒流襲擊後似乎又加重了一些。
晴子,你一定要堅持住啊!再過幾天就能走出雲州沙漠邊緣了。母親,我不能失去你。
這時候,整個沙漠飛沙走石,暴風驟起。頓時,狂風怒号,馬毛猬磔,風卷殘雲,沙漠湧動。這時候,人群中有不少人立刻大聲呼喊道:“是大風沙暴來了,我們快走,快離開這裡。”随着沙漠裡巨大的風沙暴響起,人群沸騰,開始往四處逃跑。
沙漠風暴是沙漠中時常出現的一種自然現象,它分為沙暴和旱龍卷兩種。沙漠地區多風,暴風把塵埃和沙子吹起,在向暴雨那樣落下來,這叫做沙暴。沙暴來時,風吼沙飛。暴風夾帶着細細的廢砂遮天蔽日,轉瞬間把晴朗的天空變成黑色帷幕。
許晴子和母親李珍兒一路趕來,頓覺頭昏目眩。眼見幾個同路旅人被沙暴卷起來,卷向高空,然後被無盡沙坑黑洞吞噬,發出尖銳的呼叫聲,恐怖至極。
眼見沙塵暴向她和母親大肆襲卷來,許晴子握住母親李珍兒的手,隻覺得胸口冰冰涼涼的,心中升起一股暖意,如飲甘泉蜜釀。原來是許晴子她脖子上佩戴的紫晶淚石在危難中保護她而發光發亮。
紫色淚晶石,又叫人魚的滴淚石。是許晴子出生時銜在口裡從娘胎裡帶出來的寶物。聽母親李珍兒說起,這可是比晴子的性命還要重要的絕世神秘寶貝,帶着它可以逢兇化吉,能夠穿越宇宙無盡海的最底層。她可一定要好好戴着,别丢失了,可不能辜負了上天送給她的這一份美好心意。
“母親,母親……”許晴子竟然微微感覺到身體在發光發熱,不知道有什麼來自天和地的強大力量在她的丹田内不斷地踴躍竄動。
“晴子,快閉上眼睛,我們一定會沒事的。”母親李珍兒緊緊地抱住女兒許晴子弱小孱弱的身子。
許晴子她胸口佩戴的黛紫色滴淚石仿若一滴琥珀閃爍着五彩缤紛的絕美精光,仿佛豔陽下五彩的紫色滴淚石擁有上千萬年金剛水鑽的魔力,耀而不炫,珠光奪目,彩姿蹁跹。霎那間,天地渾然一體,許晴子她覺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暗夜下蔚藍色的星辰大海裡,那一片荒古虛空之境神域。人魚公主的歌聲悠揚,舞姿漂亮。深水城的水啊!總是如此湛藍。無盡海的燈塔啊!指引着未歸的人。夢中,許晴子想象着自己變成了一隻快樂的碧青色美人魚,在荒古海境邊吟唱着曲不着調的小歌謠,擺動着長長的湛藍色魚尾,倚靠着盤坐在堅實的礁石上,等待着她的小王子。歌聲嘹亮中,人魚公主她的海豚音時起時伏,引來了一群雪白羽毛的薩雪鳥,在湛藍的天際徘徊,守望……
許晴子還是懵懂少女時常聽父親水之國明國江南宛城西子湖畔許家名少許生許世宣說過:“越有故事的人越沉靜簡單,越膚淺單薄的人越浮躁不安。真正的強者,不是沒有眼淚的人,而是含着眼淚依然努力奔跑的人。”
不一會兒,風沙暴終于過去了,許晴子和母親李珍兒靜靜地站立在沙漠中央,睜開眼睛,竟然發現自己安然無恙。晴子臉上露出笑靥,心中頓覺欣喜。
行走在大漠,因為體力流失,母親李珍兒越來越虛弱,臉色幹枯蠟黃,嘴唇幹裂,幾乎快要倒下了。許晴子扶着母親李珍兒,在一顆胡楊樹下坐下,想喂母親李珍兒吃最後一包幹糧,“娘,你先吃點吧!”母親李珍兒卻顫巍巍地伸出手來拒絕了。
“母親,你不吃東西怎麼行啊?我們就快要走出大漠了,前面就是北溟仙域的地界了,你不能被饑餓與病痛折磨死掉啊!你還要守護我保護我,我不能失去您。”許晴子心中很着急,眼睛非常幹澀幹巴巴的,在這烈日下想哭都流不出眼淚。
母親李珍兒側過身撇過頭去,冷漠至極不說一語。許晴子雙手扶住母親的身子,“娘,你看看我啊!我是晴兒,你最乖巧的女兒。我們從小一起相依為命,有什麼好東西,你都第一時間想到我,現在你必須吃掉這些東西,就算是為了我。”
許晴子見母親李珍兒依舊病意渙散,不發一語,心中更加着急了,眼神熱切地望向母親李珍兒,隻見母親李珍兒裹着厚重的男人穿的灰色破舊棉襖,一頭亂糟糟的秀發幹枯分叉發黃,一張側臉焦黃如泥,灰黑的皮膚更顯病入膏肓,無藥可治。這可怎麼辦?母親李珍兒顯然是撐不住了。許晴子大驚失色!
“娘,你可一定要撐住啊!晴兒需要你。”許晴子緊緊摟住母親李珍兒的身子,悲嗚起來。母親這時候才動容,一雙幹枯的手顫抖着拍着晴子,張開幹裂的唇,緩緩蠕動着說道:“女兒,日後你要多加保重,娘的命可能就要殒殁在這荒涼大漠之中了。”
許晴子起身,雙眼含淚,十分痛心:“娘,你說的什麼話,您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許晴子的母親李珍兒突然閉眼搖頭啞聲笑了,那絕望的神态是雪姬晴然從來沒有見過的冷漠無助,從小到大,她還沒有見過母親如此冷漠的表情。這是為何?難道每個人在知道自己即将面臨死亡之前都會對這個世界冷心?雪姬晴然不解。
“母親,你且作休息,我去找水源。”許晴子拿起水壺,拔腿想離開去附近的綠洲打水。她來到一叢綠洲,取水而歸,沒想到水壺壞了,又複而取水。這時候,母親李珍兒卻忽然扯住了她:“晴兒,你不要離開。”
許晴子見母親幹渴得不行了,連忙拿出水壺給母親喂水,隻可惜水壺已經沒有水了,她隻好又跑一趟,去最近的綠洲取水。她取水歸來,不料水壺漏水,打了一半的泉水全漏掉了。正欲起身複而取水,母親喑啞虛弱的聲音叫住了她,“晴兒,别離開娘……”
許晴子頓時無奈地止住腳步,回頭望向黃沙中身心力竭的母親,她快步走過去伸出這幾天在雲州沙漠裡被曬得枯黃的雙手來緊緊地擁抱住母親李珍兒,熱淚盈眶對她說:“好的,娘親有什麼話盡管對晴兒說,晴兒一直留在這裡不走,一直不走,直到聽你說完,然後我們一起去北溟仙域治病,一起回故國雪國。”此時此刻,眼眶中流下來泛濫臉龐的鹹鹹的苦澀的淚水已經哭花了許晴子的臉頰。
許晴子擡頭望向母親,隻見母親李珍兒幹枯的容顔裡滿是痛苦與不舍的神情,她拉住許晴子坐在她身旁,神情複雜,眼神激動,用僅有的力氣與熱血說着:“晴兒,你聽為娘說,你的血液裡有幻雪國最高貴的血統,你将成為幻雪國萬人之上的女王,現在你要去北溟聖域尋找财富之源,尋找親人,你要切記,你隻能許配給北溟最偉大的英雄,你的身體絕不可被任何污垢的男人玷污……”
許晴子聽着母親李珍兒的話,心中十分含糊,什麼最高貴的血統?我不是母親李珍兒和許生許世宣在水族水之國明國江南水鄉平陽宛城生的女兒嗎?為什麼現在聽母親說來自己的血統似乎比皇室還要高貴?這是為何呢?母親李珍兒不過是雪國一個普通的女人而已,而父親許世宣僅僅是明國的一個小商人罷了,地位根本不高,不過皆是凡夫俗子。為何母親李珍兒會如此囑咐自己呢?
許晴子的心很亂,現在她不想聽母親李珍兒說這些沒用的話,她隻想母親李珍兒喝了水之後病情會好轉,能繼續陪着她趕路去往北溟聖域雪國地界。
母親李珍兒含辛茹苦地把女兒許晴子拉扯長大,現在自己因為疾病和折磨體力透支,嗓子火辣辣的疼痛,生命的能量也漸漸消逝,她隻能用最後的獨白再重新愛一次自己善良純白的小女兒,她用生命最後的熱情艱難地說道:“晴子,我善良單純美麗的女兒,以後知道怎麼去生活嗎?就像媽媽以往常說的,要學會維持你的快樂,不斷地感恩,不斷地将臉朝向有光的地方,時間長了,你自然學會了和喜悅相處的訣竅,希望你一站出來,就讓人能從你身上看到生命的光彩。”
母親李珍兒哽咽着喉嚨裡最後一口氣息,緊緊地拉住女兒雪姬晴然的手不放,再一次吐露對女兒用心良苦的關愛之情,她呼吸急促困難地說道:“晴子,你要記住,以後如果有人罵你傷害你甚至教訓你,你仍舊要心懷善念,那是你在渡他,總有一天他會變好的,而你也是在為自己積善緣做功德,以後的路你才會越走越好越走越遠。”
母親李珍兒雙眼帶着離别的微光,誠懇地望着面前嬌嫩弱小的還是幼女的許晴子,用為數不多的生命氣息,對自己最心愛的女兒,說着最後的告别之語。
“母親,你什麼都不要再說了,我先去附近綠洲給你打水解渴。”許晴子心中一直苦揪着,如果母親李珍兒真的死了,那麼她将是一個沒有任何人依靠的孤女,别說走出這滾滾雲州沙漠,就是現在陪母親李珍兒死在這裡都有可能。
母親李珍兒緊緊地拉住女兒許晴子的手,不讓她離開片刻,口中依舊念念有詞:“你記住了嗎?任何人都不能玷污你,如果碰到猥瑣的男子欺負你,你知道怎麼做嗎?”雪姬晴然搖搖頭,表示有些不懂。
母親李珍兒從衣袖裡取出一把劍鞘上鑲嵌着瑪瑙與紅寶石的鋒利匕首,遞到女兒許晴子手裡,并說:“你拿着,以後會有用的。”
“母親……”許晴子雙手接過時,突然覺得心中很沉重很害怕,手一抖,匕首掉到了沙土中。
“沒用。”李珍兒命令許晴子撿起刀來,晴子握住匕首,覺得那小小的尖刀似乎有千金之重,母親是讓她在遇到危險的時候用此結束自己的生命嗎?她覺得内心特别沉重。
“許生以長歌,恐隻有來世……就算有一朝,我會為他萬劫不複,為他死去魂散,我也心甘情願。紅蓮花落又花開,開遍天地間……”母親李珍兒叨念着這幾句話,聲音漸漸微弱。
“母親,您不要抛下晴兒……”晴子緊緊地抱住母親李珍兒的身軀,内心蒼涼,心裡越來越害怕。烈日下,她膚光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容貌秀麗之極,當真如明珠生暈,美玉瑩光,眉目間卻隐然有一股書卷的清氣。
“要開心,要帶好面具……”此時,母親李珍兒的氣息已經越來越弱,不一會兒她慢慢合上了深陷的雙目,嘴角帶着惋惜的弧度,似乎心有不甘,且有死不瞑目之意。
“母親,母親,你怎麼了?你不要抛下晴兒不管啊!”可是,她卻怎麼也叫不醒母親了。
荒沙之中,天地昏暗。許晴子抱着母親李珍兒的屍首,隻見母親臉色慘白,身體漸漸冰冷僵硬,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她知道母親死了,以後再也不理晴兒了。她的心中開始覺得恐懼,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哭了好久,她含淚在胡楊樹下用滾滾黃沙把母親埋了。她一邊哭着,一邊捧着沙子埋葬母親,這樣持續了整整一天一夜,月亮消失後又出來,黑夜過去又是烈陽高照,捧沙子的手都磨出了密密麻麻的水泡和血傷。
很久之後,一對駱駝商隊走過,雪姬晴然便獨自随旅人行走,心中止不住害怕,特别是夜裡,她知道能信任的人唯有自己。
胡楊林過去就是月牙泉。行走在沙丘鳴沙山,寬廣無垠的沙海中,一望無盡的大漠令她無限感懷。
傍晚黃昏時,雪姬晴然雙手合十望向遙遠的淡藍色天邊默默說道:“希望母親李珍兒在雲州沙漠月牙灣胡楊林仙境一路好走。”
烈陽高照下,她騎着駱駝走在雲州沙塵之中。走了很久之後,她從駱駝的身上□□來,撫摸着腳下的沙粒。擡眼,靜立,守望着前方。
許晴子她擡手遮住刺目的陽光,輕輕地擦擦額鬓的汗水,感歎:“真美!這樣的感覺真新鮮,似乎是源自靈魂深處的召喚,要不然我為什麼天天夢見大漠,天天為夢而糾纏呢?”
她開始情不自禁地向着沙漠的另一邊走去,走向更加廣闊無垠的世界,她想為她的夢想搜尋到一種答案。她覺得眼前的世界就是一副美麗的畫卷,陶醉其中,而且深信沙漠的另一邊一定是另外一種風景。
走了很久很久很久,她莫名地向沙漠盡頭走去,一個勁地往前走。危險!危險!她離人群越來越遠,竟有點神志不清了,會不會是因為中暑,因為饑餓,或者……
她竟然緩慢地穿過如幻境般地坐在月牙河邊,金黃色的野花零零星星地在青草地上綻放,掬起一池漣漪的清水。
落日的餘晖落在金黃的沙地,就像鍍上了一層黃金,然後一排駱駝在遠處行走,它們的身後,太陽變成酒紅色,慢慢西沉,大漠瞬間又變成紅色的海洋。
矯健的蒼鷹飛過大漠上空,鳴過一聲刺破長空的清嘯,在湛藍色的天空中劃過一朵潔白如棉花糖的雲彩。
許晴子一個人呆坐在月牙泉水河邊,捧起河水洗臉,仰望藍天上的蒼鷹。實在是太美了!真是徹底被沙漠的美景所折服,五體投地。
原以為大海是我的歸宿,沒有想到這裡才是我夢想的栖息地,大漠裡肯定有我丢失的靈魂。
許晴子她又一次陶醉,醉心之餘,又想到了母親珍姨李珍兒。
大漠雖美,夢雖好,但是想起屍骨未寒的……淚滾滾而下,令她心神恍惚,靈魂不安。
許晴子仿佛又看到母親李珍兒在世時的音容相貌,西子湖畔許家秀宅長長的屋檐下,母親和她一起并膝端坐在窗口鋪成着暗紅色撒花地毯的居室内面對着紫檀木書桌上的銅鏡為她梳理着長至腰間的烏黑秀發,臉色十分溫柔安詳,姿态雅靜……
母親!母親!嗚嗚嗚~今後的路,若是沒有親人陪伴該怎麼走下去?誰會管你夜不着宿,誰會管你衣不着體?
輾轉幾天未曾好好睡過覺,寂寞的人生啊!她孤獨一人行走于沙海,滿目所見皆是烈日黃沙,幹糧也丢了,她太餓太困了,倒頭便在漫漫黃沙中睡着了。
不知昏睡了多久,雪姬晴然原以為自己就此在荒漠裡沉睡了過去,再也不會醒過來了,不料睜開眼睛便在一家規模龐大的農場農舍裡。
耳邊響起微弱的歌聲……
大風起兮
黃沙飛揚
駝鈴聲微蕩在耳旁
蒼鷹飛過眼簾
留下天空不消的印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