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密閉,連窗戶縫都滲不進一絲光。
昏暗中,聞人鶴背靠牆壁坐在地上,雙眼半阖,衣衫敞開,肩膀、胸膛和小腹上鮮血淋漓的五道劍傷觸目驚心,卻又在以驚人的速度愈合。
獨自在暗處忍耐疼痛和折磨,這久違的感覺,令他恍惚。
“砰!”
房門被人猛地砸開,他蓦然睜大了眼睛。他人就在門邊上,這聲巨響聽了個十成十。
在白日的陽光穿過門縫漏進屋的瞬間,他連忙拉上衣襟。
佯裝無辜的人小心翼翼冒頭,滿是生怕自己挨打的拘謹和……呆頭呆腦。
“你……又在幹什麼!”他一字一頓地質問,顯然惱怒。
慕時委屈,“我想進來,但有個鎖。”
“這是我房間,你不會敲門嗎?”
“那我敲門你會開嗎?”
聞人鶴:“……”
當然不會。
他不動聲色地用肩膀抵着門。
慕時扒在門上的手用力到暴起青筋,但不管她如何使力,都再推不開半點。
她順着門框滑下,附在他耳邊低語,“你要是不讓我進去,我就告訴大師兄和三師姐,你騙他們你沒受傷,實際上人都快完蛋了。你自己選,是想讓我一個人煩你,還是我們仨一起煩你。”
聞人鶴:“……”
在她洋洋得意時,他猝不及防讓開,慕時“砰”的一下,四腳朝天摔進屋。
同時地面鋪上一層薄薄純白流光,松松軟軟。
慕時狼狽地爬起來,目光向下,立馬朝他擺放在地的腿上踩去。
聞人鶴反應很快,躲一下、兩下、三下……她根本踩不中。
在她快要惱羞成怒的時候,他直接橫掃,将她絆倒。
慕時又面朝大地結結實實摔了一跤。她捏緊了拳頭,憤懑地錘了下地面。
像打在棉花上,愈發郁悶。
聞人鶴輕笑,五指如操縱木偶般勾動,好幾束流光蔓延,各司其職。關門、點燭、将趴在地上的人撈起,拽至身邊。
慕時反手捏訣,但他似乎早有所料,在她擡手的瞬間,扣住了她的腕骨。
煩!
她抿唇不語,擰着胳膊,試圖從他手裡掙脫出來。
過于執着,腕骨很快出現一圈紅。
聞人鶴松了手,她立刻卷土重來,還是被他抓住。
慕時:“……”
她嘴唇蠕動,但沒有出聲,是說給飄在她身邊的阿憐聽的。
“我早晚有一天要踩在他臉上。”
聽此雄言壯志,阿憐盤旋在她頭頂咯咯笑。
聞人鶴若有所思,再次松開了她的手。
她沒再輕舉妄動,渾身籠罩着怨氣,低頭揉着自己的手腕。
“你非要進來,就是讓我看你生悶氣的?”
慕時動作一頓,良久沒有反應。
蓦然起身,依舊不發一言,直奔門外。像是有幾分焦躁,開門總是不成功,還弄出了聲響。好一會兒才将房門打開,摔門而出,小跑着離開。
聞人鶴眉頭輕蹙,燭火的影子在左臉上跳躍。
她這是……
真生氣了?
過了大概有兩刻鐘,外頭傳來敲門聲。
聞人鶴猶豫片刻,輕聲道了一聲“進。”
元降推門而入,滿是不解,“地上多涼啊,你身體還不好,坐地上幹什麼?”
“怎麼是你?”
元降愣了愣,“不然你以為是誰,小師妹嗎?”
他從袖口摸出白瓷瓶,放置在桌上,“明日就是攻擂賽,這是小師妹讓我轉交給你的。她說劍修的本命劍上都有其主人的靈力,所造成的傷口與普通刀劍不同。她現在的靈力不足以幫你醫治,但這顆丹藥可以。”
聞人鶴望向白瓷瓶,裡面綠色的丹藥泛着瑩瑩光輝,顯然是珍品。
“小師妹一片好心,你非戲弄人家做什麼。外頭惦記她的人那麼多,萬一把她氣跑了,我看你往哪哭去。”
聞人鶴莫名想起那個戴竹簪的陌生弟子。
真是奇怪,明明不認識,可他偏偏記住了此人的模樣,分外深刻。
“她人呢?”
元降歎息,“她可傷心了,沒準正躲房間裡哭鼻子呢。”
聞人鶴怔然,“她哭了?”
元降霎時想起剛剛小師妹交代他這些話時,一把揪秃花枝的兇狠模樣。
他鄭重其事地點頭,“對,哭得可慘了。”
聞人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