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書肆靠裡雅間中有兩人似乎也注意到了外面的動靜,一個面白無須的富态中年人操着一口京城口音,好奇的問道:“這是何人?”
他對面一個須發花白的老者透過小窗看了一眼,說道:“此人叫陶溪,原是個讀書人,昨日卻做了那沈家的贅婿。”
他顯然也聽說了陶溪的事,才能一聽到陶溪的名字就說出此事來。
“咦?”面白無須中年人有些好奇,“讀書人怎會去做了贅婿?”
須發花白的老者搖搖頭,“這卻是不知了,他既然如此選擇了,想來是有個中原由的,不過卻不在你我能管的範圍内了。”
“那倒也是。”面白無須中年人點頭贊同,便不再關注此事,又拉回原先的話題,“我說東籬先生,您真不回去了麼?”
須發花白的老者名号“東籬先生”,正是這間書肆的幕後主人。
他聞言堅定的搖頭道:“我既已經回鄉,便隻想安享晚年,還回去做什麼?”
“先生,主子如今内憂外患,寝食難安。先生就真忍心丢下主子一人承擔?主子既然想到了先生,定然是要委以重任……”
他話還未說完,卻被東籬先生打斷了,“你不必多說了,我意已決,你家主子的心意,老夫心領了。你家主子素來果敢英明,想來就算沒有老夫在,也能有辦法解決問題的。我如今年邁體弱,來回折騰下去,也不知還有沒有命活着。”
“先生可還因為之前的事情耿耿于懷?主子每每提及此事都很懊悔。然而,主子也是沒有辦法,才折中行事,隻能委屈了先生。”
東籬先生似乎早已經看開了,笑了笑,“此事早就成過眼雲煙,世上哪有什麼盡善盡美之事,你也應該勸說你家主子,讓他不必再介懷才是。”
中年人見東籬先生态度堅決,微微苦笑,“看來我是有負主子所托了,既如此,目前之狀,先生可否有什麼解決之法?”
他家主子想來也是料到了東籬先生的決定,既然人不願意回去,那便退而求其次,隻希望東籬先生能給出好的建議來。
東籬先生沉吟了一會兒,搖頭遺憾道:“内憂外患,總結出來不過是一個‘錢’字,然而老夫并非管仲那般的人物,更無其能力,隻能說是庸碌之輩罷了,這麼多年來屍位素餐,實是慚愧。”
自己的能力他自己清楚,年輕時有沖勁,做什麼都義無反顧,哪怕是做錯了,也有機會改過重來。如今老了,什麼都經曆過了,反而因為思慮過多變得畏首畏尾了。
任何事情都有利有弊,除了要顧及利弊多寡,還要考慮各種因素。如今朝廷積重難返,憑他一人之力,根本就無法扭轉乾坤,所以他也隻能歎息,無能為力。
“先生言重了。”中年人皺眉,不是很贊同此話。
東籬先生歎口氣,“如今這天下也隻能靠外面這群年輕人了,老夫經營書肆,不過也是想着能為讀書人做一點事罷了。如果這些讀書人中能有一個半個出類拔萃之人,想來亦能為朝廷分憂。”
中年人順着東籬先生的話看出去,若有所思的道:“先生心懷天下,吾等不及多矣!”
難怪主子這些年來都一直心心念念東籬先生,如果不是當年那件事,想來東籬先生不至于心灰意冷,窩在如此窮鄉避壤虛度光陰了。
東籬先生搖搖頭,正待謙虛幾句,就聽外面似乎吵嚷起來了。
“陶郎來這裡做甚?這裡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有人奚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