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此時乘坐的馬車已經到了城外的莊子地界。
沈家莊子在鳳甯縣是數一數二的,連綿的田地莊稼,許多的佃農正在地裡田間來來回回的忙碌着。
沈沐揭開馬車簾子,詢問了一句,“他們都在忙什麼?”
當即有随從回答,近些時日都沒下過透雨,地裡的莊稼沒水可不行,因此佃農們都得辛苦從河裡背水過來澆灌。
沈沐心中一凜,算起來去年冬就一直沒怎麼下雨,到現在一場透雨都沒有過,地裡的莊稼已經開始打蔫兒了,農人也隻有靠人背驢扛進行澆灌。
他這才想起來,上輩子這一年确實受了旱災,更往南的地方,似乎更早就有了幹旱的迹象,受災也更為嚴重。
他擰眉沉思,上一世,沈二叔主動請纓,打理沈家糧食買賣這一塊,趁着受災之機,囤積居奇,将糧食價格漲上去。他自己賺了個盆滿缽滿,罵名卻留給了他爹,沈家大房當家人。
以至于後來,他們大房被污蔑下獄時,其中有一條罪名就是囤積居奇,哄擡糧價。
當時,他爹一時不察,後來有所覺察時,又被二叔花言巧語騙過,導緻留下禍根。他還記得父親後來常常悔恨不已,說不該輕信他人。本以為是至親血脈,是能相信之人,沒想到背後給刀之人,也是這樣的至親兄弟。
沈沐閉了閉眼睛,這一回,他可不能讓二房得逞。
他們沈家雖然從商,祖上卻傳下來規矩,不義之财不可取。每每有天災人禍,他們沈家都會不遺餘力捐助赈災,卻不會從災民手中獲利。
沈二叔的做法,有違他們沈家祖訓。
這一世,他已經洞察先機,他得仔細想想該如何應對此事。
雖說朝廷會派官員前來赈災,可是這鳳甯縣到底偏遠,朝廷派發的赈災糧,都是優先重災區,這鳳甯縣想要指望朝廷,那是不可能的。
他記得那時候沈家莊子也是受災不輕,他爹雖然免了莊子上佃農的佃租,可是辛苦種下的糧食最後顆粒無收。佃農全靠這點糧食養家糊口,現在全沒了,便隻能賣兒賣女,或者成為流民。
上輩子二叔打理這些,他也不太清楚沈家莊子上的佃農情況。但是依二叔的性子,是絕不可能給這些佃農好處的,現在他提前知道此事,最好是想辦法能減輕一點莊子上佃農的損失才是。
沈沐看着那些擔着水桶來來回回的佃農,心情越發沉重。
早有接到消息的管事前來迎接,将一衆人等引到下榻處。
沈沐沒心思休息,讓人将這莊子上的管事都叫了過來。
衆管事心有戚戚,他們消息靈通,早就得知了沈家大房沐公子招贅,準備接掌打理沈家産業一事。
現在沐公子新婚還未過,就來了莊子上,而且還第一時間召集所有管事,定然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沈沐坐于主位上,閉目養神,等待人到齊。
先來的人交頭接耳,紛紛猜測議論沈沐叫他們前來究竟為何。畢竟莊子那麼大,莊子上的管事們各司其職,都是很忙的。
以前主家有什麼事情,也都是召集那麼一兩位管事之人也就是了。今日沈沐召集全員到齊之事,在以前很少有過。
等到最後一人到來,有人在沈沐耳邊低聲禀報了一聲,沈沐這才點頭,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