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秦阿姨的意思是……”沈崇澤恍然大悟:“野軍所謂‘免費’分給農民的地,并不是真的免費?”
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上次覺得這麼無語還是上次。秦兵剛想不動聲色嘲笑他一番,就聽這小子開啟了2.0版本式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野軍分給農民的地不屬于農民。他們給農民的不是所有權,是租用權。而租用權就意味着……最後還是要交租的。”
而且,野軍作為真正的所有權人,随時可以取代原來的地主收回“分”給農民的土地!這才是最要命的!
還行,智商回歸均值了,這小子。
秦兵老懷甚慰的剛想誇他幾句,沈崇澤就再次口出驚人:
“可義父這麼做有什麼好處?野軍先空手奪地後随手分地,以後就有了固定稅源;殺光地主土豪,以後就有了民心;種植和販賣鴉*片,以後就有了快速牟取暴利的手段。老百姓大部分連人話都聽不懂更沒有半點邏輯思維可言,隻要拿出一點點甜頭給他們嘗嘗,讓他們沖着短期利益集體跳火坑、我們站在岸上割韭菜,不香嗎?現在這一番折騰,出錢又出力搞不好還兩頭不是人,何必呢。”
“……”
秦兵以手扶額,比了個手勢:“6,要不把剛才這些話跟你義父學一遍?”
沈崇澤忽然謙虛了起來:“不敢不敢,都是小秦阿姨教導有方。”
我教導你大爺!
秦兵自問自穿越以來越來越沉得住氣,可這次不知為何卻險些跳腳。她努力平複了下激動的心情,委婉道:“誰教你這些的?”
“當然是你啊,小秦阿姨。”
沈崇澤這猴兒精猴兒精的混血青年,如今已竄到了接近一米八五的個子,日漸英俊的臉襯着模特似的高挑身形,足以迷惑一衆未經世事的小姑娘。這不懷好意的小東西一邊說着,一邊不動聲色湊近秦兵,眨巴着“天真無邪”的灰藍色大眼睛:“不然,我又能跟誰學?總不能是義父吧。”
“以沈夜北的人品,确實教不出你這樣的……”秦兵謹慎措辭:“類人。”
沈崇澤聽罷,哈哈一笑,毫不在意。他似乎很喜歡看到秦兵發怒的樣子,可無論怎麼逗她,她好像都不會生氣,這讓他多少有些不爽;今天總算挨了她一句惡評,他居然渾身舒暢了許多。
兩人正插科打诨着,忽聽沈府外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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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發生的爆炸,晚飯前憲警部就查明了原因,順便連真兇都抓住了。
不出所有人意料,這次又是新黨幹的。因受基輔羅斯影響,新黨部分極端成員異常仇視“軍閥頭子”沈夜北,對他的暗殺更是每年都至少五六次。這些年來,沈夜北也從未把他們的刺殺當回事兒,有時甚至抓着人了都不審就給放了——畢竟,還是要看在當年新黨與複興黨之間千絲萬縷的關系面子上,得饒人處且饒人。
然而,這一次……
事發後,第三天清晨的京都城。
“号外,号外!沈總理日前遭暴徒刺殺未遂,兇手證實為新黨野軍某高級幹部!”
“這是公開宣戰!”
京都城外某處地下室,新黨某秘密聯絡點。一個高級幹部攥着被揉成一團的最新報紙,激動的揮舞着另一隻手:“這麼大的事情,幾個小時就能查出來是誰幹的,騙鬼呢?姓沈的王八蛋想栽贓就直說,這麼大費周章的又是何必!”
新黨,作為組織結構與複興黨完全不同的半秘密式黨派,其分支很多都是與直屬上級單線聯絡,成員之間除了黨内高級保密部門外彼此也都不了解彼此。高歡這次罕見的也列席了會議,此時正一邊喝茶看報、一邊聽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論這件事——
“之前不是沒炸過這雜種。”
“是啊!就在幾年前吧,有個同仁一槍把他打成了重傷,幾個月都沒下得來床,那次他也沒反應這麼激烈啊。”
“那位英雄是誰?”“這我們也不知道,得問保密處。”“後來那人怎樣了?”“不知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沈夜北此人城府極深且行事詭谲,不動則已,一動手便是下死手,下死手前也毫無預兆——幾年前他親手把當時楚帝國權臣蕭衍大卸八塊這事,簡直就不是個正常人能幹出來的!此人狠毒果決至此,諸君絕不可小觑!”
“現在也過去幾天了,好像沒什麼動靜?說不準他是在敲打我們?”
“可到底是不是哪位同仁幹的?萬一是他自導自演……”
……
一片可控的混亂之中,高歡又抿了口清茶。這之後,他才慢悠悠地放下報紙,精光四射的眼睛注視着保密處副處長劉文明,悠然道:
“好了,大家稍安勿躁。老劉,你簡單跟大家彙總說下情況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