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情況這是?
秦兵百思不得其解。按理來說,野軍和軍閥之間屬于“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來”的狀态,任意一方都不願意輕易打破這種均衡态勢;如今聯邦居然把這兩個原本既不對立、也無合作的勢力給一塊兒得罪了,這不是閑得蛋疼沒事找事嗎?
——遠交近攻。朋友要多多的,敵人要少少的,這才是亘古不變的真理啊。
她都懂的道理,沈夜北能不懂?聯邦中央那些老謀深算的政客們難道也不懂?
“那個……夜北。”終于找着個沈夜北“沒那麼忙”的好時機,秦兵把一肚子的問号一股腦兒全倒了出來:“你開會開成這個德行,你家柳大總統知道嗎?”
她是帶着點兒開玩笑似的語氣吐槽的。沈夜北當然也聽出來了,便也不怎麼正經的回了句:“嗯哼。”
“那他怎麼說?沒氣得一拳把你打死?”
“他敢麼他。”
秦兵于是“噗嗤”一聲:“你最近怎麼了?精神狀态怎麼變得如此良好?”
“近朱者赤罷了。”
沈夜北不在意的挑挑眉,小垃圾喵嗚一聲從他懷裡跳了下去,因為他下一秒就長身而立,走到窗前。拉開窗簾,他的目光落在窗外不遠處——
兩條野狗連在一起正在做生命的大和諧之事,旁邊光着屁*股的小孩兒在流着大鼻涕哈哈大笑。衣衫褴褛的平民神色麻木的路過,三五成群,宛如行屍。
這裡,可是松江。全聯邦最繁華的地方。
然而沈夜北無意傷春悲秋。他說起了另一件似乎與眼下形勢沒有任何關聯的事:
“知道盲鼹鼠麼?”
“聽說過裸鼹鼠,沒聽過盲鼹鼠。等等,鼹鼠不都是瞎子麼?”秦兵忽然就被調動起了興趣。“據說和鲨魚、大象一樣,都是不會得癌症的物種?”
沈夜北點點頭。一雙深邃的綠眼睛掩藏于濃長睫毛下,像是兩口幽深的井:“知道盲鼹鼠為什麼不會患癌麼?”
不是哥們兒?這也太強人所難了吧?
我TM隻是個文科生啊!
見她一臉為難,沈夜北微微一笑,也不再賣關子:“因為盲鼹鼠體内有一種物質,能夠在細胞癌變前通過使其自相殘殺的方式,将其消滅于萌芽之中。”
他說話向來雲裡霧裡,可秦兵居然聽懂了,甚至還成功的把這段話和現實連了起來:“你是說,新黨目前的内讧……”
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難不成……!
“你沒猜錯。”沈夜北平靜的看着外面交*尾到分不開的兩條野狗:“是我。”
秦兵這次沉默良久。半晌她才歎道:“你這,簡直多智近妖了。這不科學。”
“你作為另一個世界的人出現在這裡,本身也不科學。”
秦兵隻能啞口無言。她随即轉移話題:“途志可是個徹頭徹尾的殺人魔王。他那一方勢力如果做大,後續恐怕會更加棘手。”
沈夜北笑了一聲,笑得非常輕蔑。
“他?我之所以留他,就是因為他無法做大。”
和高歡比起來,途志真是好對付極了。因為他過于抽象的殺人狂行徑,如今的野軍所到之處幾乎寸草不生、哀鴻遍野,以前高歡憑借均分田地好不容易換來的底層百姓的好感,也在途志無所不用其極的“早該全圖圖了”的瘋狂濫刑濫殺之中消弭殆盡。
如果柳餘缺知道途志那一派的空降居然是沈夜北在後操盤,向來愛民如子的他,估計這次真的會和沈夜北拔劍相向了!
——隻在贛州西部一帶,途志連新黨成員帶當地百姓就殺了足足十萬人。十萬人,而且幾乎全部都是虐殺!
可就是這樣一個“天真無邪”、簡單純粹的殺人魔王,卻居然能把高歡克制的死死的。這是為什麼?
比誰更抽象、更縣中是吧?煉蠱呢這是?
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途志确實做成了連沈夜北都做不成的“大事”——本就喜歡劍走偏鋒的新黨,在他的“領導”下已然成了個徹頭徹尾的恐怖**阻值,在民間也已臭了大街,短時間内算是元氣盡喪、再無翻身餘地。
就像癌細胞自己身上又長了癌細胞一樣,還沒來得及禍害宿主,自己就已然半死不活。
沈夜北這招以毒攻毒……
……實在是,太狠了。
極緻的理智,同時也是極緻的冷血。
間接放縱獻忠屠城——他簡直就沒把野軍基地周圍的百姓當人。
“途志原本在基輔羅斯沒有什麼自己的勢力,這次回國能直接把高歡這地頭蛇給趕出陝州、贛州等地,想必基輔羅斯從中起了關鍵作用。”
秦兵并不是柳餘缺,她并不想糾結沈夜北冷血到極緻的借刀殺人,而隻想知道他的下一步打算:“基輔羅斯一直防備着你,這次怎會如此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