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血臉。雜種才會有的絕美的臉。
如今不會再有人因此而鄙視他了。
因為沒有人敢。
“沈先生!”
“沈大人!——啊啊啊啊!!!”
“沈将軍!”“您應該做我們的大總統!”
……
沈夜北近乎面無表情的站在軍卡上,心底卻隻覺得荒唐。
他其實并沒有做出什麼值得稱頌的善舉。統一全國是曆朝曆代每一位開國君主都必須做到的事,否則這個王朝就不會長期穩固;但“一統天下”本身,在冷兵器時代是為了集中軍事力量、防範北方的惡鄰南下燒殺搶掠;在熱兵器時代,對于最基層的平民百姓而言,到底又有什麼意義……
沒有人思考過這件事。敢深入思考這件事的,都會“消失”。
這世界,荒謬得就好像規則怪談一般。不在特定階層高度的人一旦想明白了不屬于他/她所在社會階層的終極真相,如果不管好自己的嘴,就會“死”。
沈夜北已經走到了這個所謂的“特定階層高度”,但他不打算打破那一層窗戶紙。幾千年積累下來的大一統執念,誰敢挑釁,誰就是自尋死路,這點他很清楚——
政**治正确很重要。無論在哪個國家,都是如此。
“先生。”秘書遞來一封電文:“總統府急電。”
沈夜北并沒有接過來。他甚至頭都沒回,隻是平靜的問了句:“西北怎麼樣了。”
秘書道:“劉軍長他們推進得很順利,隻是關于戰後如何處理那些‘爛攤子’,大家的分歧很嚴重——”
他很小心的看向沈夜北,秉持着打工人的優良傳統謹小慎微的詢問:“先生,是不是先給他們發電,讓他們按照您的既定方針來?”
“不必。”
沈夜北似乎早就有所預料了。他的聲音有些虛弱,語氣卻很堅決:“讓他們充分讨論,自行處理。還有,給劉錦棠發電,盯緊陝州北部的殘餘野軍——那些‘新兵’誰不願意殺回鹘人,可以安排他們去會會高歡的人馬。”
“是。”秘書領命,随即繼續小心謹慎的揣摩上意:“沈先生,總統府那邊的電報……”
“說要給我官複原職?”
“……”秘書每每都要心底感慨一聲,自己這位Boss實在是個未蔔先知的神人。他帶着這樣近乎迷信的崇拜,姿态也愈發恭敬了:“是的。需要給大總統回消息麼?”
沈夜北沒有馬上給他回複。
他其實是在猶豫,因為原本自己确實需要柳餘缺配合的,甚至考慮過開口向柳餘缺要回軍權;但時至今日,沒想到在自己沒有名義上官職和軍權的情況下,南邊的戰事居然還能如此“順利”。顯然,之前的 PLAN-B也就沒有必要再執行下去了。
——他做這些,本質上并不是為了給自己将來掙什麼政治資本。
他是為了柳餘缺,或者說柳餘缺所代表的“未來”和“希望”,才走到今天的。
“不必了。”
現代政治的本質就是妥協。但一統天下,絕不是妥協就能做到的。
在此之前,沈夜北早已與這些支持他推翻楚帝國的南方軍閥們達成了某種默契。這個默契的底線就是,他需要确保軍閥們的“一畝三分地”足夠安全、不會被聯邦吞噬。而現在,很顯然的,對于那些曾經信賴過他的軍閥們而言,他“根本違約”了。
不誠信是要付出代價的。即便奸詐狡猾、不信現世報如司馬懿指洛水為誓後又出爾反爾,也終究是讓他的後世子孫及晉朝,遭到了曆史規律最慘烈的報應。
所以這種未來極為慘烈的代價和報應,也沒必要再多一人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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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
另一邊,京都城裡的總統府。柳餘缺甚至很快就收到了來自松江的電報。
電報當然是沈夜北發來的。他先是對總統府的邀請表示感謝,随即又婉拒了這一邀請。然而此時柳餘缺的心思卻已不在這裡,因為……
西北的事情,鬧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