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路德維希稍微擡眼，和古斯坦森四目相對。然後，他一字一句道：

“即便我們此次不動手，不出兩三年，一旦基輔羅斯内部完成整合，撕毀合約、悍然宣戰的一方就會變成他們！”

古斯坦森很耐心的聽完他這番長篇大論，才緩緩開口：“我聽說，東方有一名言，叫做‘先下手為強’。可是此意？”

路德維希點了點頭：“正是。”

“好。去做！”

古斯坦森濃眉一揚，将手一揮：“不過行動前先不要透露給任何人，包括議會。你去告訴總理大臣，我不需要聽他和國會裡頭那些愚蠢可笑的辯論，我需要的，是帝國西線戰事财政專項預算到位的準确時間！還有，這筆資金一但下來，交由你全權使用，屆時你自行其是即可。明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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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大陸，西元一九一六年，六月。

“号外，号外！前線頻頻失利丢城棄地，總指揮沈氏卻與大洋蠻夷公然媾和，出賣經濟主權意欲何為？各位看官，且聽京都晚報為您揭曉謎底嘞！”

“黑河城驚現萬人坑！基輔羅斯士兵公然槍決我大楚聯邦平民達數千人，天地變色，慘絕人寰，血流漂杵！”

“戰地記者周沫女士獨家專訪混血暴君！諸君不瞧瞧這俏佳人如何與美暴君夤夜‘大戰三百回合’？《風月周刊》頭版頭條獨家報道，保證夠勁爆、夠香//豔！”

“火車站/爆炸大案塵埃未定，七名回鹘罪犯為何遲遲不予定罪宣判？”

“隻見他血腥屠戮西北，卻不見他憐惜無辜平民；縱兇不擒，擒也不殺！一人做孽卻教天下人同當，何其可恥也？《市民早報》攜‘風雅頌戲劇院’，為您呈現大型舞台劇‘暴君出走之後’，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某熱心時評人士撰稿，犀利點評沈氏集團賣國陰謀！”

“野軍統領高先生公開譴責基輔羅斯針對平民的暴行，并向國際社會呼籲，盡快促成聯邦-基輔羅斯和談，使神州大地生靈免遭塗炭！”

……

京都城中，小報童們滿街亂竄，一邊大聲吆喝着一邊向路人兜售手頭的報紙雜志。容顔清俊的中年男子一瘸一拐的走過，便被報童們團團圍住，大有“不買光就不放人走”的架勢。無奈之下，這位看起來十分人畜無害的男人隻得一邊無奈歎氣，一邊老老實實“花錢消災”。

待這幫半大孩子們終于散去，他才繼續一瘸一拐的走向總統府。卻沒想到就在總統府前僅隔了一條大街的地兒，便看見至少百十來号人聚集一處，舉着“嚴肅問責，嚴懲國賊”的橫幅站在原地。更詭異的是，這幫人似乎并沒怎麼“鬧騰”，反而一直就這麼安安靜靜的待着，甚至連說悄悄話、插科打诨聊閑天的都沒有。

——直到見到行人或者媒體路過，他們才好像忽然“活”過來似的，帶頭之人扯着嗓子高喊一聲，音量響徹雲霄直沖青天。

“打倒無能賣國賊沈夜北！守土抗敵，人人有責！！”

中年人：“……”

這群人：“……”

中年人于是選擇默默轉身，繞開了這是非之地。

“議長先生好！”總統府大門前，衛兵們齊齊立正，向其敬禮的同時大聲吼道。男人被這些個中氣十足的吼聲震得耳朵嗡嗡響，苦笑再次浮現，禮貌的點頭表示回應。

柳餘缺在辦公室裡，正對着條約文本發怔，以至于秘書将這中年人引進來他都沒回神兒。直到秘書提醒了第三遍，他才如夢方醒似的：

“……啊，張議長？你怎麼來了？”

來者正是議會總議長，張弘正。這位曾經以宰輔高位事奉過四朝帝王的“政壇老人”，此次也棄了之前那些個繁文缛節，破天荒的開門見了山：

“總統先生，”他的臉色很是沉重：“之前被壓下去的彈劾案，這次無論如何，都必須提上議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