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亦杭就這麼跟着沈玫走了。

過了樓前的景觀園，再往前走出一段距離，轉到另一棟辦公樓的方向，沈玫估摸着離開了原先的視線範圍，應該看不見那個人了。這才轉頭一臉無語地吐槽裴：“你要問我什麼。”

裴亦杭聽話地回答：“……沒有什麼具體要問的。”

沈玫有點沒好氣：“那你拉我做幌子，你們組人呢，何組今天在幹什麼？”

裴亦杭老實回應：“有幾個之前的方案被退了，蒙予哥帶着加班。”

啊哈哈哈哈哈哈。

沈玫心裡笑得很扭曲。

蘇維維後面倒沒說定要他們加班的事。

曲秦說他去送油炸時，蘇維維心情也不是很好，看到來人，又禁不住多叭叭了兩句，說什麼，他們真沒有必要，這有什麼必要加班，什麼方案，愛要不要，不要拉倒。

“那你不幫忙嗎。”

“他說等明天梳理清楚了再說。”

大家加班，關照病号特例按時打卡走人。

還是很搞笑。

樂子人是樂，但可不想自己當樂子。沈玫還是有些怕剛才那麼一折騰，有沒有不知情的人圍觀多想——她自己何嘗不是不知情的吃瓜群衆啊啊啊啊。

“好吧，應該他也看不到了，趕緊走吧。”她可不想自己和裴亦杭那腥風血雨的爛八卦有半分關系，于是朝裴亦杭擺擺手，正要腳步匆匆地要盡可能快地遠離事發地、趕往地鐵站。

裴亦杭再一次快步跟上來，急切解釋：“我怕他等會開車如果看到我一人…我隻跟着你進地鐵站就好。”

沈玫悶哼了一聲，慢下腳步，問：“确定隻到地鐵站吧，我們同方向嗎，你搭哪條線。”

沈玫習慣一人往返，他們不是同組也不是通勤搭子，未互相介紹過住地，也少有同時下班搭地鐵過，真不太清楚。

裴亦杭回答：“應該不。等會我搭15号線。”

沈玫平常搭18号線坐穿。

“好吧，走吧。”

如果不提工作，沈玫和他沒什麼話題。一路無話也太過安靜。

“那人挺關心你的，你不去。你對象？”沈玫最先忍不住打破了沉默，不忘在路上打聽兩句。

沈玫記得曲秦說的，女朋友。

現在的情況，像是男的。

不會是一對多吧。

急得她心癢癢。

一對多的不少，她知道。有的人确實一個地方一個對象，時間管理大師還會多地關系同步經營。去年校友聚會時她見到了傳聞中同校的海王，因為釣過她的同學，沈玫對他印象可不好，一見面就硬剛上去問：怎麼能這麼精力旺盛地把私人和工作怎麼平衡得這麼好，教教我教教我。

但再怎麼開分身，也很少有打明牌的。

“哎，嗯，也不是。”憋了半天，裴亦杭憋出一句，“我女朋友異地。”

哎、嗯、也？

沈玫心中問号。

吞吞吐吐，敢做不敢當，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來這麼猶猶豫豫的說法。沈玫腹诽，就這？還不如打明牌哪。

沈玫想着要怎麼陰陽一下這種海王：“是嗎，好像是有聽說這麼個事。”

提到女朋友，裴亦杭狀态好了很多，自顧自地說起來了。

“我女朋友很好的。

“最開始出結果時，我女朋友，啊，之前我女朋友就有點焦慮。

“我也有點慌，和她說了分化異常，但各個指标體檢還是正常的beta。

“我們最開始都以為是誤診，也許是C市的檢查不夠好。她還專門請假過來陪我又去G市重新做了檢查。”

“結果沒有誤診。”沈玫搶答插話。

裴亦杭點點頭。

“後來四周年我們還請年假去旅遊了哈哈。

“本來以前想的是周年時就求婚的，後來想了想隻是買了禮物。”

“……”沈玫無言，聽着裴自己講着。

“雖然前面一直沒有分化omega的症狀，但診斷在那裡，什麼時候，會成什麼樣，也是說不準的事。

“當時擔心出以後出問題，提前報備給公司人事。但身份一直按beta保留沒有更新。

“但是沒有任何意外，也沒有變化，一切都太順了，以至于我自己都快忘了這件事。”裴亦杭深深吐了一口氣。

她聽出裴的語氣低落了半分。

但無論是裴亦杭自己還是其他人，大家都清楚，現在的他确定是omega了——至少不是原來的beta。

沈玫接得有些小心翼翼：“……明白了…所以你是擔心這個，就暫時延後了求婚？因為可能要多給些時間讓對方多考慮……”

“不，她不介意。”裴亦杭回應沒有猶豫，“……但是我知道她會困擾，我知道叔叔阿姨的意見…本來異地，工作還…壓力會很大。”

大概是在對方父母眼中，他工作普通，前景一般，條件平平，短期内又異地分居，太沒有優勢。好在感情穩定，如果不節外生枝，靠幾年磨合也許能成。

但性别分化異常，确實問題大了去了。

沈玫甚至想象重塑和前任分手的場景：“對不起，因為你變成女的了。我喜歡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