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沈玫隻覺得困惑，甚至困惑到要忘記呼吸。她呆坐在沙發上，手持着這張紙條，反複端詳着這幾句話，想要探究這逐字逐句背後有何意義。

不要慌，戰術調整。中場休息時間，讓她好好分析。

個鬼啦。

實在是分析不出來啦。

是不是每個字都有特别的深意？篇幅不長，她逐字逐句，卻一直雲裡霧裡。

給她的話。

是早有準備？

可是……

不是意外？

那是什麼契機？

直到意識到痛感時，她才發覺自己拿紙太過用力，拇指指甲已經用力得泛白，陷進食指肉裡壓出深深的印痕，就快要把中間這層紙戳破。

她躺在床上，松了手，感受痛感的緩解。在一陣強烈的震驚和迷惘過後，她竟然有種出奇的平靜。

哈。

她看着天花闆，自嘲地笑了聲。

所以又能怎樣呢。對吧？

反正現在她也做不了什麼。

至少現在。

不管紙條裡說的權限是什麼。和現在的沈玫沒關系。

她是，

恢複力極強的，

剛剛下班回來的，

普通的沈玫。

她是正常的沈玫。

那正常的她，應該做什麼？

她望向還亮着燈的廚房。

混亂的她起身把果子擇了，切了塊，又想起要給盛裝的玻璃瓶做燒水消毒。

要把紅酒果醬做出來——雖然她也不明白為何事到如今還對做果醬如此執着。

大概是水果浸着不處理的話，壞了很浪費吧。

一盆水果切塊放在一邊。沈玫從櫃子裡找出四五個空的小玻璃罐，簡單沖洗後，便起鍋燒水，把玻璃瓶泡進去，時不時撥動一下。

beta沈玫還是和她有區别的。

比如她就沒這麼多一模一樣的可愛小玻璃瓶，大概是以前吃什麼糕點或者果醬留下的罐子。

她連吃零食都得一次一換不重樣。連續吃一樣的東西不膩味，還要把罐子收起來——beta沈玫也是有些收藏癖+強迫症。

不要想她了，不要想她。

沈玫胡思亂想着把瓶子消毒幹淨。再開始煮水果，化糖漿，把那罐櫃子裡的紅酒翻出來，倒了個幹淨。

應該沒問題。就算過期了……多煮沸一會兒就安全了吧。

她定定地現在竈前，眼睛看着鍋中果醬咕噜噜撲騰冒泡，手上機械地翻拌着不要糊底，心思卻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啊！”

懈了力的手碰到鍋沿，鍋沿滾燙的溫度終于把她疼得清醒過來。

“疼疼疼疼疼……”沈玫反應過來了，趕緊調小了火，把手伸到水槽淋冷水。

沈玫在廚房中間叉成詭異的大字型保持平衡，不得不集中起精力一心兩用，右手淋着冷水，左手攪着小火加熱的果醬。

手會不會起泡，真是倒黴，她是不是真得去醫院看看精神科。沈玫歎氣。

沈佑接了來自沈玫的電話，提起林齊琛，卻又沒頭沒尾，有點奇怪。

實話說，本來沈玫最後離開了老東家找了AX上班，終于開始變得話多事多，還以為是和大家接觸和相處久了，自然而然的正常變化。雖然偶爾的行為有點匪夷所思，終歸還算向好的方向發展。

最近一段時間的反常，她當是暫時的反彈——她也能習慣。

隻是最近反常的時候确實有點多了。現在沈玫又信誓旦旦地說自己不是沈玫——而是另一個人——另一個沈玫——她也很難接受。

如果是人格分裂或者失憶……？她不知道最近出了什麼事，沈玫也不該這麼脆弱不堪，會被打擊到精神；那如果真是換了個人——這過于天方夜譚……雖然有點太……但是，如果……為什麼林齊琛好像也不知情……是否可能他知情？

可是看沈玫的反應，也不對……

值得慶幸的是，沈玫沒有暴力傾向，沈佑覺得還是暫時不要插手，作無事發生，平平淡淡地過去，等沈玫和林齊琛自行解決比較好。

回來時，一切正常。

沈玫正在桌前擺了一堆瓶瓶罐罐前盛裝東西，還自顧自念叨着味道還不錯但是自制的成本果然太高，以後還是浪費一點去買成品。

“果醬？”沈佑湊近嗅了嗅這鍋暗紅色的甜膩的粘稠物。

“草莓，剛才加糖熬的。”沈玫簡單地介紹。

“我也想吃。”沈佑說。

沈玫反手遞給她一支幹淨的勺子：“自己拿個碗吃……”

“受傷了？”她留意到沈玫右手小魚際的位置紅了一塊，有些打眼。

沈玫看了看自己的手，甩甩它：“熬的時候燙倒手了，沒什麼。今天沒買什麼東西，先嘗嘗味道。”

沈佑從包裡掏出一個袋子：“我今天買了全麥面包。可以夾面包，兩面包夾。”

沈玫沉默，好像想起了奇怪的爛梗。

“嗯。好吃。”沈佑擓了兩勺，必須承認，加滿水果和糖分的東西，沒什麼不好吃的，“但是有點特别……還有熟悉的感覺，是什麼味道……”

沈玫解釋：“就加了一瓶紅酒。消耗一下喝不完的酒。”

“……哪個紅酒。”沈佑愣了一下。

“就是櫃子裡那瓶沒有簽封的果酒。”

“是之前談姐送的那瓶？”

“我不清楚。喏，就是那瓶。”沈玫直接擺爛，指着那個罐子，自行辨認。

那個沒有标簽的空瓶放在桌邊，瓶底還挂着一些殘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