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齊琛沉默不言，良久才緩緩吐出一句話：“……隻是覺得如果當初不推薦她進域裡，少用點能力，說不定就不會出事。”

林清茂也覺得感慨：“所以，你是覺得對不起她。”

“也許有一點，但更多是可惜。”林齊琛說。

沒錯，當時是虹域的核心人員慧眼識珠，發現沈玫的能力，恰時發現兩人的信息相當匹配，是命定的伴侶。可以讓已經在虹域的林齊琛用命定的身份介入沈玫的生活，引薦她進入。

但有什麼分工做什麼事情也不是他能決定的，何況小沈的異常太罕見，也沒人能預料。

如果沒有進虹域，也許她繼續在普通學校普通公司過着風光的優等alpha的生活；不過虹域給她的報酬，已經遠遠超過她作為普通alpha能夠得到的了。

難道林齊琛還一直因為這種愧疚感，放不下兩人的關系和感情？

在他看來，林齊琛對沈玫是無端的愧疚心作祟，隻好出言緩和：“你知道他們本來就看中她，就算你不介入推薦，他們也會有其他的方法。至于那個……本來就是意外，不是你能控制的。”

他們隻是林家旁系，本來不那麼引人注目，悶聲幹事罷了，但是某家的優質單身omega的命定alpha意外解綁了，這種小道消息藏得再好，在小圈子裡也捂不住。XX家的omega小孩的命定alpha實際是誤測beta，何嘗不成為各家茶餘飯後的談資。

林齊琛倒好，當事人身處C市遠離林家，遠離輿論中心，悶頭虹域美美隐身，把他這個整天抛頭露面的老哥害得夠嗆，這兩年動不動便要應付關于小林的詢問。

林齊琛對此并不感冒，所以想要通過林清茂介紹的幾十個alpha，全被當哥的禮貌推了回去。不急不急，工作為先，等小弟忙完，有緣分再說。

家裡肯定不允許他與beta或omega結合。

但如果是沈玫，那就另當别論了。就算是beta……林清茂知道一點内幕，但他也無法出面澄清，隻要小沈和小弟能給他一個肯定的答複，那邊的壓力他扛就扛了，也不會推得這麼心裡沒底。

“對了，小沈馬上結束測試的事，老安知道嗎？”

“你說安柏？”

“嗯。她不是小沈的師傅嗎，又一直在C市。”

“當時就因為這個事離職，這麼久了，域裡應該不會和她有關聯。我們也有一段時間沒聯系了。”

“如果出了結果，有機會還是聯系聯系她吧，”說罷，林清茂看向他，寬慰到：“别太愧疚，這種意外，不是誰的錯，你沒錯，她也沒錯。”

林齊琛的語氣沒有起伏：“你覺得她會在意嗎？”

林清茂了然：“小沈那不是她最上心的徒弟嗎？……也是，她性格就那樣，她自己的事都不在乎，也不一定會在意小沈的事情。”

安柏雖然一直在虹域，也算是虹域在職中的元老級别人士，但因為無心那些虛頭巴腦的職位頭銜、對金錢報酬似乎也不感興趣，隻是醉心于直接參與時空探索這種超自然事件，所以留在超時空探索的部門幹了許多年頭，當年與她差不多的人，已經無人“原地踏步”。隻剩她一人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安柏資曆很老了，做事也很有一套，以至于即使隻作為特定工作組的負責人，也能在整個虹域的人員選拔上掌握些實質的話語權。黎岚、林齊琛等人這些alpha和omega能力如何，是否建議進入虹域，都有她參與提議的影子——這都是沈玫後來告訴他的。也是她早早發現到沈玫的能力，讓林齊琛順理成章地接觸下去，而沈玫被引薦入虹域後也是直接進了探索隊——在“新世界”的項目裡，被安柏手把手帶着。頗有些親傳弟子的意味。

林齊琛其實也一直拿不準沈玫的能力是否真的算“異能”。有些人也有反對意見，較真起來确實有些問号，但他确實覺得能通過認證，成為“異能”對沈玫不壞，經濟條件能改善，對他也是好事，畢竟作為omega，與一個有異能的命定alpha結合，在家族裡也不算太難看——而且安柏這個老手也認可她的能力。

安柏也相當欣賞她的能力，關于一切疑問和不解，她也是力排衆議保了沈玫到她的麾下，傾囊相授。

所以沈玫出了事，對安柏影響不可謂不大。意外發生，除了沈玫和林齊琛，首當其沖的就是安柏。

沈玫的事情是導火索，各種對安柏有意見的聲音便借着由頭冒了出來，按下葫蘆又起了瓢，探索隊的出行任務非常不巧地出了些差池。就這麼擰巴在一起，一些議論喧嚣塵上，說安柏選人不佳，說安柏長期幹預虹域人員選拔和工作走向，其能力和決策更值得質疑，争執拉扯許久，安柏就此引咎離職。

林齊琛清楚，安柏是有能力，但性格并不圓滑，有些摩擦過節也不少見，加上沈玫給他透露過的消息，安柏年齡不小，資曆又深，經驗豐富，也能實際幹預一些事情，不至于混不上更高級别或身份。隻是假手于人，被借機達成目的罷了。

現在不是想安柏的時候。這個沈玫要怎麼辦，其實他也有點拿不準。

這個新沈玫接觸下來，應該比較好說話，如果真心想要離開C市，也會和他通氣才對。

之前AX的陳部長向他隐約問詢去H市的事情，他才有所反應，但他還是想尊重新沈玫的選擇，畢竟她的處境本來就有些尴尬，如果他主動對質，總有些監視的意味，他一直等着沈玫聯系他，告訴他。如果新沈玫真想去H市，中間的時間差，應該也能把虹域的事情處理完；如果無法了結，大不了聯系陳，臨了把沈玫扣下來就行了。

隻是，這又引出另一個問題。

因為還不清楚新沈玫的想法，還沒想好怎麼安置她更合适；而大哥已經前來領命催婚，讓他不由得有些焦慮。

當他第一眼看見新沈玫時，他就知道——至少在自己可控的範圍内，接下來的走向，已經無法回到原來的軌道。

他嘗試了，他完全無法複現當時的結果；而他确認了，她并不危險，而且她們真的太過相像，她很适應沈玫的身份，應該是可以接受和配合下一步的。不過要慢慢來，不能讓她過激，要慢慢接受這一切；至少，她可以頂替沈玫完成剩下的跟蹤測試，也許從此以後，“沈玫”就會完全脫離虹域了吧？

但是接下來呢？他還能找到方法嗎？如果找不到，他怎樣勸說讓她安心留在這裡呢？

如果她留在了這裡，一個人能安全嗎？雖然說是完全離開虹域，沈玫的情況太特殊，保不齊那些人會私下繼續關注她。

現在還能以命定的身份若即若離，但他也實在克服不了這種奇怪的感覺、努力接受一個相同皮囊的第二人。沈玫家條件一般，如果虹域或者其他組織冷不丁發瘋，想要再找她做什麼事怎麼辦。新沈玫隻是個對這些腦袋空空一竅不通的普通人，一方面她自己能不能瞞住秘密；另一方面，他也沒有理由為她搬出林家的關系幫忙……算了，但是她自己呢？她自己願意接受林家的關系嗎？

沈玫是安柏手把手帶出來的，她會知道多少？她可以知道存在新沈玫的情況嗎？

林清茂看着自己的小弟在桌前吃着吃着又開始放空神遊，不得不歎了口氣。

“你想想吧，當事人。總得給我個說法，不管你想怎麼樣，隻要你想好了，就告訴我。”見此模樣，林清茂也無心說更多，給小弟更多壓力。

林齊琛回了神：“……嗯，等這段時間忙完她的事情。”

“哎……算了。早點想好吧，我可沒法一直幫你撐着，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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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秋！阿秋！阿秋！”正在認真備餐的沈玫，隻覺得鼻子一癢，埋在肘窩裡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着涼了？”沈佑從旁邊遞過來紙巾。

“呼哼……可能是有人想我吧。”沈玫抽幾張紙捂住口鼻甕聲甕氣地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