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太緊張,她覺得耳中一陣陣耳鳴,臉頰都麻木了,因此根本聽不清越來越靠近的人在說什麼,即便傳進耳朵了,郭平聽到的也是“嗡嗡嗡嗡嗡”。
好在她運氣還不錯,兩個看着像是醫護人員的人推着一輛推車從她藏着的牆角擦身而過,愣是因為光線太暗沒看見她。不過郭平覺得那兩個人步履急促仿佛恨不得立刻離開這裡也是很大一個原因。
遠處傳來關門的聲音,四周寂靜無聲,隻能聽到郭平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她緩了好一會兒才沒有一開始那麼緊張,但兩隻手還是依舊在微微發抖——這不能怪她,從小到大郭平充其量也就是個嘴強王者,哪裡親身體驗過這般刺激。
稍微冷靜一些後,郭平這才注意到自己所在的地方似乎是個地下室,氣溫很低,簡直像鑽進了凍庫,到處都陰風陣陣,吹得她汗毛直立。借助遠處牆壁上一盞幽幽的小燈,她依稀看到這裡很大,而且……到處都是層數不等的架子,上面密密麻麻堆放着白色的大袋子。
郭平打了個寒顫,她雖然第一次見到這種袋子,卻不陌生,因為電影裡經常出現——裹屍袋。
“難道這裡堆放的都是屍體?那得有多少啊,起碼有幾千具了……不是說死亡人數并不多嗎。”
郭平打從心裡冒出一股寒意,隐約感到自己仿佛無意間撞破了什麼秘密。
白色的裹屍袋不光堆放在那些架子上,也許是因為放不下了,郭平發現其實地上也堆着不少,排列得很整齊,但就是這樣讓人看着才覺得愈發恐怖。
郭平意識到自己現在正和不知道多少屍體一起呆在陰暗的地下室,頓時隻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快凝固了,吓得牙齒咯咯打顫。但也許是人類的極限真的高于自己的預期,她居然沒有暈過去,發了一會兒抖後,神奇的慢慢鎮定下來。
“不過都是些屍體,死人而已,不會動的,不會動的……”
郭平在心裡嘀嘀咕咕,多念幾次後她又覺得這樣好像豎起了什麼不祥的FLAG,趕緊停了下來。
如果可以,郭平恨不得一直縮在這個角落一動不動,但她終究并沒有因為恐懼而徹底失智,記得傳送時聽到的那句機械音,她估摸着應該是說三十分鐘後就會把她給傳送回去……呵呵,是不是得誇一句還挺有責任感,有始有終。
換而言之,她隻有三十分鐘的行動時間,而她已經浪費了快十分鐘了。
驅使着還在發抖的腿,郭平打開那個懸空界面,根據上面的坐标顯示不斷變換方向,想要找到目标位置。還好傳送範圍鎖定在了目标五百米附近,郭平幾乎快被遍地屍體和陰暗的環境吓瘋的時候,終于找到了任務目标。
顯而易見,那是一具被包裹在裹屍袋裡的屍體。
郭平再三确認,坐标位置的的确确重合,毫無誤差。
“一具屍體我要怎麼滅殺啊。”
郭平欲哭無淚。
但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給她浪費了,郭平咬咬牙,鼓起平生最大的勇氣,确定附近沒有任何響動後,她哆哆嗦嗦的解開了裹屍袋,往下一扒拉,便露出了屍體的臉。
之前到處找路的時候郭平就很郁悶自己居然忘記帶個手電筒,導緻好幾次都差點一腳踩到地上的屍袋。但現在她又慶幸還好沒帶手電筒,因為即便是靠着地下室微乎其微的一點點光線,她也被屍體的臉吓得魂飛魄散。
那還是人的臉嗎?
不知是何種質地的奇怪物資密密麻麻占據了屍體的整張面孔,導緻嚴重腫脹變形,根本無法分辨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不,看起來都不像是人類,而是某種隻存在于恐怖電影裡的異形怪物。
郭平抓着裹屍袋一邊小口小口的喘着氣,她再也不敢自诩自己是個膽大的人了,現在她隻想丢下這一切滾回床上抱頭痛哭。可是一想到沒有完成任務的後果,她幾乎機械式的摸出了那把砍柴刀,想了一會兒後,把刀架到了屍體的脖子上。
後面的記憶是一片徹底的混亂,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強忍着惡心和恐懼,把那個變形發脹的腦袋給弄下來的。做這件事的時候她心裡還在荒謬的想着:“原來人的骨頭這麼堅硬啊。”
總之,當腦袋滾落在地,而懸浮界面也顯示任務完成後,郭平才冷汗淋漓全身發軟的後退幾步,犯了癫痫似的幹嘔了幾聲,把沾滿污血的刀身在裹屍袋上擦了擦,也顧不得屍體了,靠在一個架子上瑟瑟發抖。
等她終于回過神,才察覺不知何時自己已經被再次傳送了回來,正站在一開始離開的地方。
郭平扯下口罩,看見手套上點點血迹,忍不住嘔了一聲,便一頭撲進衛生間大吐特吐。
她覺得起碼半個月之内都不會想吃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