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恨無期

這晚的夢中，有三個靈魂向我哭訴。

第一個靈魂說：悔恨

天這麼的藍，白色的雲朵，輕輕的飄動。天空恬靜而美麗，靜，甯靜的感覺……

好久，好久，沒有好好看過天空了……隻有在這一刻，在這一刻才停了下來，才好好的看看天空。然而這是最後一眼，最後一眼。沒想到最後一眼，看到的竟然是這個畫面。這麼美，這麼美的畫面，在這生命的盡頭竟然能夠看到。

這10年來，一直營營役役，原來我從來沒好好活過。從來沒為自己，沒為家人好好活過。如果生命可以重來，絕不要讓自己辜負了此生。

我好留戀，我好想留下……我好悔，好悔恨……我卻已無能為力……血不斷湧出來，心的位置有個洞，血從那裡湧出來。

無法制止，無法阻止，痛麼？——痛！傷口很痛！心痛！

在心髒開了個口子，會不痛麼？心很痛！心痛的感覺，比不上看到你那一刻，那麼疼！

為什麼是你？為什麼會是你？我至死也不明白。為什麼會是你？在我心髒捅一刀的人，竟然是你。

我不願意看到，不願意看到，是你。為什麼？為什麼，你偏要讓我看你的樣貌。為什麼，你偏偏，要讓我看你的樣貌。你本可以一走了之，為什麼還要讓我看到你的樣貌。

你，你是故意的，是故意讓我看到你的樣貌。

為什麼你要這麼殘忍？你殺了我，還要讓我知道，是你做的！你是故意的，是故意這樣做的。是故意殺我，故意讓我知道是你殺我。

為什麼？為什麼要殺我？是為了錢嗎？我至死也不相信。

為什麼要讓我知道是你做的。為什麼要這樣？你是要我恨你。你的目的達到。

為什麼？你是這般的恨我嗎？要我至死不瞑目。要我至死都傷心。要我恨着你而死。

為什麼？我不明白，我不明白。殺我的人竟然是你。我至死都不明白。你為什麼恨我。為什麼，恨我恨得這麼深。

我做錯了什麼？我錯了麼？——我做錯了！我錯了！我不該回來。我不應該回來。

我好恨，好悔恨……白龍神……對不起！對不起！

我知道現在已經太遲。太遲！一切已無可挽回了！

我恨，悔恨自己所做的一切。悔恨，悔恨自己對你的傷害。對不起，一切已經太遲了！

天空是那麼的藍，草地是那麼的綠，那麼的舒服。天空中的白雲映照藍天格外美。

那粉嫩的笑臉，那紅彤彤的小臉……女兒甜蜜的微笑。爹爹，來追我，來追我！這個草地上承載了太多的回憶……讓我如此不舍。讓我的心如此的痛……

一片白雲飄過遮擋住太陽的光，周圍變得昏暗。那晚的畫面映入眼簾……昏暗的油燈下，坐在炕上，妻子的叮咛……她那擔憂的表情，眼角的淚光……讓我如此不舍。讓我的心如此的痛……

我不想走……我走了，你該怎麼辦……？你是我的牽挂……

我悔恨……我錯了……我知錯了……可惜已經太遲……已經太遲了……

死亡是什麼滋味？——不是痛，不是驚，不是惶恐……不是……什麼都不是……是恨……是悔恨……是留戀……是不舍……是牽挂……是沉淪……是永遠的自責……是永遠的問心有愧！

努力張大眼睛，去看天空。努力的張大眼睛，去讓自己保持意識！努力的張大眼睛，直至魂魄與□□分離！努力的張大……張大……證明自己沒死！

深山中，草地上躺着一具屍體，雙眼瞪得很大。心前有一個大洞……

心髒流出的鮮血已經将身下的草全部染紅。好大一灘的血，身體的血液都全部流出了吧！這具屍體，身穿盔甲，看樣子是個中級的軍士。

為什麼會死在這裡？死在這荒山野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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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靈魂說：怨悔

無盡的夜晚，輾轉難眠。無法入睡，望着屋頂到天亮。即使勉強睡着，也會在夢中驚醒。害怕黑夜，害怕失眠，害怕睡着，更害怕惡夢。

我害怕夢中，見到自己再一次對你傷害。我害怕夢中，見到你看我那無助而信任的眼神。我害怕夢中，再次見到冷血無情、畜生不如的自己。我害怕夢中，你會對我指責。我害怕夢中，再次面對你。我害怕夢中，白龍神對我的追殺。我害怕夢中，喃喃的夢話會洩露我的秘密。

我害怕，我好害怕。

内心是終日的惶恐不安。靈魂是無盡的審判。

我怨……我悔……我怨悔！我怨恨自己做出這樣的事。我後悔自己傷天害理。我無法面對自己的良心。

我怨自己的貪婪。我恨自己的狼心狗肺。你是我的至親，我怨恨自己怎能下手殺你。你是我的至愛，我怨恨自己怎能令你痛苦一生。

你死去時望着我的眼神，我一生無法忘卻。那是疑惑，是驚訝，是懷疑，是無法相信……是對我信任的崩潰。你永遠都不知道我為什麼殺你。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怨你，我恨你，我對你的怨恨，竟然這麼深。深得，對你動了殺機。

現在我怨自己，我恨自己，對自己的怨恨，比對你恨的更深。我想死去，恨不得死去，卻沒有去死的勇氣。我留戀着生趣，留戀着她。

可笑的是，她每天對我的微笑，對我來說都是煎熬。那微笑是信任，是珍惜，是溫暖，是愛護……她是努力去适應，努力讓自己愛我。你不知道，這對我來說，更是煎熬，是良心的煎熬。

我怨，我悔。我深深的怨悔！

我不應該做這樣是事，毀了你，毀了白龍神，毀了我愛的人，更毀了我自己。我怨自己，我悔自己。我怨悔一切，可惜已經不可以重來。這是我該承受的痛苦，罪有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