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城瀾斷斷續續昏迷了五天,她失蹤的大半個月水米未進,像是陷在某種狀态中突然脫離出來後所有的負面影響都找上了她,五條家的家庭醫生看完月城瀾的檢查報告後搖搖頭,“瀾小姐這次透支得太厲害了,一時半會兒很難養回來。”
“再難養也要養!”五條悟目光有些陰鸷地看着病床上打着點滴深度昏迷的少女,要是他早一點将目标鎖定在薨星宮裡的那位身上,他就能早一點把瀾救出來了。
平時玩世不恭的大少爺這段時間氣場很是吓人,在五條家工作多年的家庭醫生被眼前這個十七歲的少年壓得擡不起頭來,唯唯諾諾地應聲之後就回去絞盡腦汁地配藥。
最好,是趕緊把瀾小姐弄醒,這樣大少爺的臉色能好看些。
月城瀾醒來是午後,夏日的蟬鳴在庭院裡此起彼伏,她的手指下意識地動了動,深褐色眼睫逐漸擡起,倒映出屋外金色璀璨的光。
溫熱的手徘徊在頸間,月城瀾看清了坐在自己身邊的人,視線微微一顫,昏迷前的記憶就像來自于上個世紀那般久遠,但是,隻一瞬的功夫,扣住細頸的五指便蓦地收緊,蒼藍色的眼眸裡溢出一絲逼人的戾氣,“如果你是一個五百歲的糟老頭子或者老奶奶我就掐死你。”
那個眼神,太陌生了,不像他的小貓。
蒼白的唇嗫嚅片刻,最後漸漸抿起,逐漸稀薄的空氣帶動鼻翼急促地扇動,但是她什麼都沒說,隻是緩緩合上了眼。
這個反應又像極了月城瀾往日對他無奈又縱容的模樣,五條悟慌了,連忙松開她的脖頸捏住她的肩膀晃了晃,“瀾,别睡!”
月城瀾閉着眼,纖細的手指輕輕扣住了他的小臂,一如幾日前她從薨星宮裡出來的那樣,卻奇迹般地将少年的焦急一一撫平。
五條悟松了口氣,傾身坐得離她近了一點,将她搭在腕上的手掌握進掌心,“别吓我啊。”
聽着熟悉又鮮活的話語,她不由抿緊了唇,平淡的神色逐漸起了波瀾,那些年被四散掩藏的情感前仆後繼地上湧,打破了十餘年來的處變不驚,隐忍的猩紅積聚在眼尾,水汽濡濕了垂落的眼睫,順着地心引力在眼角蜿蜒。
少年的瞳孔縮了縮,像是被突如其來的眼淚驚到,“你哭什麼?你真的是瀾?瀾才不會哭呢,該死的你是不是天元那個老不死的!”
“閉嘴!”躺在床上的月城瀾用盡全身力氣甩出兩個字,扭過頭去隻留給他一個腦勺。
這個味道倒是對了,可是……
五條悟的臉色變來變去,大腦為她突然落淚而宕機,她哭什麼呢?
要死了,她居然會哭?
一想到這,大少爺的腦海就像是被人空投了一顆原子彈,炸得寸草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