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傑微微抿住唇,每個咒靈都是數不清的人類情緒的産物,如何能做到針對某個人。
見他不答,月城瀾也能猜到他現在在想什麼,“客觀地講,你所觸及的悲劇,隻不過是誘因而已。根源在于,夏油,你看不起的并不是非術師,而是弱者,當這些弱者再三觸及你的利益,帶來的就是憤怒和憎惡。”
抿起的唇抖了抖,夏油傑收緊了拳,“他們因弱小而高貴,因弱小而醜陋,為這樣的一群人不斷犧牲自己的同伴……”
不值。
“嗯,這就是你的傲慢,夏油。”月城瀾幽幽地說,“認為非術師弱小,認為術師的拯救對非術師是施舍,術師和非術師是完全不同的兩個類群,術師生來就比非術師強大。”
“但是夏油,咒靈産生的根本源頭是人性中的惡,這一點,非術師有,術師也有,術師隻是幸運地擁有控制咒力的能力,但術師也控制不了心底的惡。由此可見術師也并沒有比非術師高貴多少,你憑什麼去看不起他們呢,憑出生時獲得術式的幸運嗎?那隻是運氣而已。”
能不能成為咒術師,能成為多強大的咒術師,百分之九十九取決于天賦。
夏油傑的臉色一白。
站在蜿蜒向下的山路邊,暮色四合的風中帶來一陣涼意,少年迷茫又頹然,許久之後他才問道:“那第二個版本的回答呢?”
“非術師不值得被保護,術師也不必被同情。”月城瀾淡淡地說,“這僅代表我個人的觀點,術師和非術師隻是術式和咒力有所不同,歸根到底都屬于人的範疇,人性本惡,就像餓了想吃飯,看見好東西就想據為己有,這是天性,發展到極端就是惡的顯現,是侵占掠奪。”
“你有沒有想過把非術師全殺了,留下一個隻有術師的世界會是什麼樣子?”她抛出這個問題之後停頓了一會,似在給夏油傑思考的時間,随後道,“人類曆史的無數次重演告訴我們,失去統一目标後就是内部勢力的分化,由外部矛盾轉向内部矛盾。”
“那個時候,殺死術師的,是同為術師的同類人。”
月城瀾垂眸看着手中纏着紅色絲線的刀柄,“人性中的惡不除,就永遠無法創造一個安甯的世界,因為有人的地方就會有争鬥。我不完全贊同九十九,是因為如果不瞄準人性之惡,就不算根源療法。”
“解決這種惡的唯一方法隻有一個。”
“那就是把所有人都殺了。”
冷汗無聲無息地爬上夏油傑的後背,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看向那個手指摩挲着刀柄散發出無邊冷意的少女,“你也真敢說……”
月城瀾掃了他一眼,“你不也敢嗎?”
夏油傑:……
許久,他歎了口氣,“敗給你了,你才是我們之中最可怕的那個人。”
“不,我隻是比你更傲慢。”月城瀾的神色淡淡。
夏油傑忽然想起了剛認識她的時候,五條悟是這麼介紹的:她啊,小野貓一隻,平等地看不起任何人,脾氣又臭又硬,超讨厭的。